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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20:00 作者: 承德皂毛藍
    這樣等價交換的提議,讓伯魚在他眼裡的身影低著頭,扁著嘴,垂下了眼睛。明明白白的受傷。

    下午衛論還要測量,似乎很想回去午休的樣子。

    在路口道別之後,衛論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己的宿舍園區。

    他的心裡有十萬天兵在打架。有種奇怪的情緒泛濫,好像他過於柔和,變得gaygay的了。他在意伯魚不開心就好像自己傷害伯魚其實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術。

    衛論默不作聲地罵了一句操。

    大約是這個暑假和嚯嚯雞去了一場livehouse使得他沾染了幾分嚯嚯雞的氣息,衛論為自己開脫。

    伯魚帶著滿滿當當的肚子和空蕩蕩的心回到了宿舍。

    這個暑假對於他來說是開天地見世界的一個暑假,他原是山野間混沌生活的生物,突然之間就開了靈智。伯魚有意無意去搜集關於性向方面的知識和資料。

    他變成gay了。從他喜歡上衛論的那一刻起。

    宿舍里沒有人,他的行李還擺在宿舍的地上。宿舍亮堂堂的,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過分安靜。

    伯魚很難過。

    他無法排解,心臟裡面沉甸甸的,這難過都要把他壓塌了。

    靠著柜子沉默了半天后,伯魚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裡。

    他的不在狀態一直延續到了晚上民樂團排練的時候。

    民樂團排練難得人心這麼齊一次。在市里表演總是比在學校里表演小型晚會要有排面多了,木琵琶對這個事情很重視,叫了大家務必都來。

    伯魚帶特產帶的很多,給民樂團的人都發了一點,吹笙的大個子很久沒見到伯魚,甫一見面就抱得他雙腳離地。

    木琵琶難得強硬一次,其實連曲目都沒想好。集思廣益,一起思考。

    他負責邊吃伯魚帶來的果乾邊挑刺找茬,激情戰鬥在反駁各路提議的第一線。

    「不如《紅旗頌》吧,這個,大一的時候也練過。」

    木琵琶渾身都在抗拒:「奇了怪了,我們現在是情懷演出嗎,又不是苟在學校里紅色朗誦,排練什麼《紅旗頌》?」

    「《野蜂飛舞》?夠炫技嗎?」

    木琵琶頭搖得像撥浪鼓。

    伯魚聽他們在相互討論,思維又飛出去十萬八千里開始想衛論。

    自那天林間春`夢一場,衛論就時時入他夢裡,和他相伴也好,親吻也好,性情溫柔,充滿愛意。

    他想奔去衛論身邊。他又膽小。他還想做朋友,還想每天都見到衛論。想做男男朋友,想親吻。想的太多,除非生日當天,他是沒有權利想這麼多的。

    伯魚的膽子像老鼠飯一樣小。

    「伯魚呢?伯魚怎麼看?」木琵琶轉身過來看著他。

    伯魚呆成一株小木頭。

    「嗯?」他凝固住的黑眼珠在眼眶裡轉動起來,「什麼呀?」

    木琵琶想聽點讓自己爽的建議:「你覺得我們排練什麼?」

    伯魚:「……《春之聲》吧。」

    木琵琶果決的:「不行哦。」

    大家達不成一致意見,亂合了《春節序曲》,在祥和和快樂中磨合磨合。

    時間浪費得飛快,伯魚一直心不在焉,大家好像也都心不在焉,都還在假期狀態似的。木琵琶聽得一耳朵垃圾亂彈,皺著眉頭陰陰柔柔地擦著牆壁出去了,伯魚放下舉起的手,發現已經八點半。他已經來了兩個小時。

    吹不知道吹了些什麼,想不知道想了些什麼。

    木琵琶再進來宣布了第一次訓練結束。

    「你家衛大美在門口等你。」

    伯魚暗了一個晚上的眼睛驟然間閃爍成了點亮的火柴,綻放出溫暖的光芒來。

    木琵琶當下就不幹了:「哇,伯兒你一晚上都鬱鬱寡歡的,大美一來你就春天再來了,這太傷我心了吧!」

    伯魚頓時覺得自己超級失禮,乖乖認錯:「對不起!今天在想別的事情,一直都在跑神。明天排練的時候我不會再這樣了。」

    可是他覺得自己失禮的時候,又好開心啊。

    木琵琶怎麼聽都感覺他乖乖認錯就是為了趕快出門見美人,但是看伯魚一張人畜無害的乖學生臉又真的讓他生不起氣來。他擺擺手,從鼻腔里送出讓伯魚快走的長音:「去吧去吧,大美在門口等你。」

    大美是只有伯魚和木琵琶聊天的時候會說的稱號。

    每個學校都有盤絲洞一樣彎彎繞繞的論壇網站貼吧微博,等等等等供學生交流日常瑣碎和情感問題,有些學生為了無意中拍下的一張倩影在網站論壇里泣血搜尋,有些人隔三差五就評比行走的美人top10。

    衛論蟬聯過一個學期美男評比第一。後來被街舞社popping的副社長占據了榜首,副社長在比賽里實在吸粉,伯魚切了好幾個小號投票也沒能幫衛論扳回一城。

    木琵琶也只敢背後叫叫大美罷了,伯魚也只敢在背後聽聽罷了。

    到衛論面前這樣叫都是會被一腳踹進內湖的。

    衛大美揣著手靠在通道一邊等待,一條腿曲起腳踩在牆上,漆黑的半長發從兜帽里落在他的胸前。

    伯魚自仿造金色海螺的活動中心內部走出,背著絲瓜瓤般的黑色樂器包,明明是跟著民樂團其他人一起出來的,衛論抬抬眼皮就看到了伯魚的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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