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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16:15 作者: 衣秋
女童抱著藤蔓被吊到韓瑤身邊,抱了沒一會兒就發軟了,小手一松往下掉,藤蔓迅速在她身下編出一個小椅子,她穩穩噹噹地坐在小椅子上,伸手就可以抱到韓瑤。
韓瑤感激地看了江行舟一眼,結果江行舟連頭也沒回。
幾人回到小學旁邊的那棟二層磚樓,車隊裡的人連忙幫忙安頓。戚眠忽然想起小學那裡大概率還躺著個活人:「范憨憨——就那個用電的還活著,能提回來嗎?」
彭陵辛詫異:「他怎麼還活著?」
因為我本來就不想殺他。
「他還有用。」而且是很有用。
戚眠回答,彭陵辛便轉身從窗戶出去,把人提回來。
扣子蹲在焦黑的梁棟身邊,興致勃勃地徒手剝梁棟沒有完全消失的爪鱗。她剝一塊梁棟抽搐一下,韓瑤也跟著抖,可是是扣子的花救了梁棟,她一句話也不敢說。
剝得多了,梁棟本來往外滲的黑色血被鮮紅血取代,扣子把鱗片摞起來,又全部塞給禿雞吃掉。
顯然鱗片味道很不好,禿雞含淚啄掉,禿掉的皮膚長出一層黑色小絨毛,它抗議地直叫,被扣子用力錘了下頭:「花、他吃了,四捨五入、你吃的就是花。」
禿雞憤怒,張開翅膀要去啄梁棟腦門,梁棟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一隻脫了毛還很肥的雞啄下來。
他的身體反應速度遠快於大腦思考速度,手毫不猶豫抓住雞喙。
抓住雞喙.jpg。
一人一雞僵持住,直到韓瑤緊緊抱住梁棟,扣子把禿雞抱回來,那一邊彭陵辛也拎著半死不活的范淮回來,丟在戚眠面前。
外面大雪飄搖,范淮幾乎凍成一個冰人,因為骨折,四肢和身體還扭曲出很奇怪的弧度。
與之相對,戚眠幾人抱著車隊的人熱的牛奶,坐在暖和的被褥里審視他,江行舟甚至已經擺出鍋,在給戚眠煮參雞湯。
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范淮氣得雙目通紅,想到廢墟上兄弟們的屍體和心臟,悲從中來:「要殺要剮來就是!」
「我知道。」江行舟撈出一塊雞肉遞到她嘴邊,戚眠下意識張開嘴就吃,邊嚼邊說,「你不怕死。」
范憨憨是真不怕死,上輩子無論什麼危險的事情都沖在第一個,這次為了掩護賈義博撤退幾乎自爆也是如此。
韓瑤欲言又止,范淮這才注意到她,情緒更加激動,大罵:「挾持他們這些無辜人算什麼,你放了他們,我的命給你!」
他痛苦地落淚:「對不起,是我沒能救回你們。」
戚眠指著范淮對韓瑤說:「給他解釋清楚,這次我們在,沒人能傷害你。」
韓瑤這才開口:「范淮,你知道我本來救了多少個孩子嗎?」
范淮不懂她想說什麼,韓瑤比出兩個手:「十六個。」
她的眼淚無聲滾落,收回一隻手:「現在,只剩這麼多,活下來的只有女孩,男孩都被賈義博扔出去了,因為浪費糧食。」
范淮驚怒道:「你胡說什麼,賈義博救了你們!」
「是,如果他沒有別的目的,我會很感激他。」韓瑤緊緊牽住梁棟的手,像是這樣能給她力量,「可後來,我寧願我自己死在喪屍爆發當天,這樣就不會看著孩子們出事我卻無能為力。你來我們學校半個多月,當真一點都沒有發現不對嗎?」
范淮腦海中忽然閃過無數畫面,為什麼學校里只有女老師和小女孩,為什麼大一點的孩子表情那麼木訥,為什麼會撞見男人從學生宿舍出來,而韓瑤臉上總是帶傷。
那一刻,范淮卻忽然有點明白韓瑤的意思,大聲反駁:「他不會做出這種事!他說……」
「他說孩子們被嚇到了,說我和他是男女朋友有點小情趣,或者只是給孩子們送吃的,是嗎?」韓瑤眼神失望,「你真的有腦子嗎?」
我有……
范淮下意識想反駁,卻對上韓瑤譴責的視線,想起最後一戰,賈義博他們爆發出來的異能,當時他正在戰鬥中來不及細想,現在卻恍惚明白過來,他是不是……真的騙了他?
有這麼一個念頭,所有疑慮忽然如種子破土而出,迅速張開。
孩子們臉上的敵意,韓瑤眼神里的防備,梁棟出現時賈義博的緊張,甚至慫恿過他殺掉梁棟。可如果梁棟真的是想要保護韓瑤,那賈義博……他想幹什麼?
他說的那些,又有多少是謊言?
又或者……全是謊言。
原來朋友之間……也會有欺騙嗎?
朋友怎麼是這樣的?他看別人的朋友,都是推心置腹、彼此保護,遇見危險共同進退,哪怕犧牲也無所畏懼。
他也想要這樣的朋友,他沒有過。
可為什麼,他的朋友是這樣的?
為什麼……他的朋友是這樣的。
范淮失魂落魄:「你……當初我問你,為什麼你不說?」
他半個多月前被喪屍追,是賈義博收留了他。他也問過韓瑤之前發生了什麼,韓瑤只是匆匆低下頭,避而不談。
「那個手臂上有一個疤的男人,你記得嗎?」韓瑤語氣艱澀,「他當初假裝和賈義博是陌生人,去套笑笑的話。笑笑信了,什麼都告訴了他……」
笑笑已經蜷在她懷裡睡著了,身體縮成很小一團,睡得很不安穩。
她們曾經求助,結果被欺騙。後來遇見范淮,賈義博說什麼他都信,她們更不敢求援。直到梁棟兩天前來小學找韓瑤,她們才真正獲得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