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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8:46 作者: 笙離
我只是覺得那個吻不受控制,來勢洶洶,跟他以往溫柔的親吻完全不一樣,占有欲十足。
我只覺得滿眼都是幻化的雪花,卻是滾燙的讓人忍不住輕輕的呻吟。
大概浪漫的地方,都會衍生出浪漫的感情,哪怕是一瞬間,也是驚天動地。
大概雪在半夜的時候停了,我卻慢慢的醒過來,屋子裡一片黑暗,也許是溫度有些高,我的額頭上竟然有微微的薄汗。
隨意披了一件衣服倒了一杯水,站在窗戶前,慢慢的啜,然後手指輕輕的划過冷冰冰的玻璃,細碎的水珠從指尖蜿蜒而下,雪花像飛舞的白蝶一樣,撞到玻璃窗上,然後在空氣中激起漣漪,粉身碎骨。
原來,雪可以這麼美,美到極致,就是悲壯的死亡。
我忽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在德國飄著大雪的聖誕夜,渾身堆滿雪花的秦之文,在潔白雪地里蜿蜒的血跡,慢慢的乾涸,還有和顧宗琪牽手一起看雪的安心。
心底一片平靜。
可是,直到現在,我還不明白,秦之文對我的感情,當我看到自己帳戶里驚人的財富的時候,前所未有的發瘋的想明白他究竟把我當作怎麼樣的存在。
因為他說不明白,我也不清楚,也許,如果他未曾離開,他也會遇上一個善良快樂的女孩子,就像我遇到顧宗琪一樣,然後相親相愛,一輩子不離不棄。
可是他沒有,命運對他就是不公平的,早早扼殺了這樣的可能。
所以他只有我,只有我一個。
窗外的古老的建築物上落了沉沉的積雪,在暈黃的光芒下反she微弱的光澤,像及了覆蓋上椰蓉可愛的牛皮糖。
忽然我的肩膀被輕輕的按住,「怎麼了,不去睡覺?」
「看雪啊,很漂亮的。」指尖輕輕的在玻璃上划過,「你看,想不想松糕糖,還是奶油泡芙的?」
他噗哧一下笑出來,「真是個小饞貓。」
「顧宗琪,我剛才在想一個問題。」
「恩?怎麼了?」
「我對小蚊子的感情,你知道的,我像一個家人那樣愛著他,可是,我至今都不明白他對我究竟是怎麼樣的。」
他剛想開口,卻被我匆匆的堵住了,「其實這已經不重要了,你知道,過去的都是過去的了,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對不對?」
他微笑點點頭,「夕夕,明天早上,我們去一個地方。」
「是什麼地方?」
「不告訴你,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不,確切的說是當天的早上,我還在昏昏欲睡的時候就被顧宗琪從床上拉了下來,他神清氣慡的對我說,「還好不下雪了,快點起來,我們要走很久的路。」
那時候天,還是漆黑的一片,我從旅館出來的時候,冰涼徹骨的空氣迎面撲來,空氣中還有濕漉漉的水汽,在燈光下流轉,像是千萬隻蝴蝶在天空中一齊飛舞。
漆黑的天空下,顧宗琪牽著我的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踩在雪地里,往我未知的地方前行,走了好久,天邊慢慢的開始出現了亮光,只是很微弱的初曉,淡淡的像是漂浮黑暗中的浮雲,一絲一縷的掛在天際,變幻的及其緩慢。
周圍的路上都積了厚厚的雪,遠遠的,在一片潔白中我看見很熟悉,但是從未親眼見過的鳥居----日本神社的入口,厚實的積雪,只露出一點橘色的木頭。
「顧宗琪,這裡是神社?」
「是啊,慢點走,這裡雪很厚的。」
他扶著我一步一步的踩在台階上,漫天雪地里,微微晨曦的光芒中,偌大的天地間,好像就剩下我們兩個,相互攙扶依偎。
漸漸的,天邊微亮起來,黑暗像是被覆蓋過一樣,不再是漆黑的深沉,仿似大片的白色和黃色混雜的染料,撲潑在黑色上,水液浸透紙上,隨著紙張細軟的吸收,款款的暈染開來。
只是那麼一瞬間,一切好像鮮活了起來,地面上的積雪,樹枝上被風吹落的綿雪,顧宗琪臉上被冷風吹成緋紅的顏色,我身體冷氣縱橫的氣息,都變得生動異常。
在這個即將破曉的黎明。
「快日出了,夕夕,看清楚了。」
我目不轉睛的看著天際,我知道,黑暗和光明的界限不過是一閉眼一睜眼的瞬間。
果然很快的,天際的光芒迅速的膨脹,巨大的黃色光芒摻雜微紅的亮澤,急速的升騰起來,沒一會,像是火燒雲般的竄遍了整個天際。
就那麼一瞬間,太陽真正的從天際升騰起來,圓潤的邊際卻因為空氣中的塵埃被拉扯的好遠,由於剛下過雪,天空透澈的有些不真實,而太陽,竟然那麼直接的展示在我眼前。
沒有耀眼的光芒,太陽慵懶並且低調的散發柔和的光線,這樣的雪後的清晨,依然是天寒地凍,並沒有賜予大地和人類任何的溫度。
我看著,卻覺得好像是幾百年前的光陰,一下子呈遞到自己的面前,在雙眸間急速的飛逝,那麼一剎那,我竟以為自己是站在宇宙間,時間空間皆為虛妄。
我真的驚呆了,連呼吸都不敢出聲。
「這就是雪後的日出,第一次看到吧?」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覺得沒有什麼話語可以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是手下握的更緊點,更堅定點,也許感覺到了什麼,顧宗琪拉著我,「去神社裡看看。」
神社所有的建築都被白雪遮蓋的嚴嚴實實的,興許還沒有人那麼早起,整個主殿和供奉殿都安安靜靜的,只有殿身上的朱紅色在陽光的照she下有些熠熠發光。
顧宗琪拉著我的手,指著祈願板告訴我,「一般來神社的遊客都會把他們的願望寫在這些木板上然後留在神社,希望他們的願望成真。」
我笑道,「你念書的時候也去過神社嗎?有沒有許願?」
他起來,眉眼彎彎的生動異常,「去過啊,福岡的天滿宮,是供奉平安時代的學者和政治家管原道真,據說可以保佑學生考試成功的。」
「還有呢?」
「富士山下的淺間神社,供奉的是富士神道神木花開耶姬,還有京都的稻荷神社。」
我撇撇嘴,「你還真迷信。」
「不是的,其實想要懷著一種感恩的心裡禱告自己和家人,所愛的人平安幸福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即使生活殘酷,也仍是要有這樣美好的願望是不是?」
他笑了笑,「我還去過奈良的春日大社,第一次許了願望。」
我有些好奇,「什麼願望?」
顧宗琪欲言又止的笑了笑,目光投向天際,然後又看看我,「許了一個,讓我有段美好的感情的願望,沒想到竟然靈驗了。」
恰好在這時候,安靜的神社裡,聽見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木頭的窗欞也被打開,穿戴整齊的住持看到我們有些意外,但是仍不慌不忙的用非常正式的禮節鞠躬致意。
顧宗琪亦還禮。
他們說了很多話,我一句也聽不懂,百無聊賴的時候,往那些木板上看,日文是從中文衍生而來的,想要看懂不太難,這些都是祈禱家人身體健康,學業順利,財富的願望。
還有幾個禱告愛情順利的願望。
太陽漸漸的強烈起來,陽光透過堆滿積雪的樹枝照she過來,落在地上有斑駁的影子,很大的光圈,好像要把溫暖一併留住,整個神社漂浮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好似冰冷的綢緞,檀香的清冽,纖細的好像風吹就散的氣息。
有一個穿著白衣紅裙,好似動漫裡面巫女打扮的日本女孩子,遞給我一個木牌,只是指指那個祈願板,筆畫了一下,然後笑著跑開來。
手裡握著毛筆,想了想,還是歪歪扭扭的寫了四個字,「不離不棄」,然後悄悄的掛在角落裡。
顧宗琪也在寫,專注的看著木板,眼睛清澈的像一潭幽深的水,一筆一畫的寫的及其認真,仿佛在雕刻著某件藝術珍品,好似在用字句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
我湊過去,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寫的三個字,「不離不----」而最後一個「棄」還未完成。
摒住呼吸,然後看他落筆,提筆,黑色的墨汁滲透到木板里,那麼堅定。
忽然幸福的很想流淚。
這樣一個男人,他是與眾不同的,乾淨的,安靜的,睿智的,平和的。他是是我日復一日的夢想。是我一輩子的驕傲。
彼時我已經記不得一些人一些事,可是那些人,那些事,總是溫柔而堅定的陪伴在我身邊,從未遠離。
我曾經問過他,說一朵花的流年有多久,在我的寂靜年華中,在空白記憶的深處,我記得他給我遞過來的那幅梵谷的向日葵,張揚的黃色,舒展的枝葉。
後來我才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沉默的愛。
一如那些年華中,他給我的守候。
我不記得他,但是他卻愛著我,這份愛在逝去的時光中與日俱增,他說,一朵花的流年可以很長,在你的寂靜中,飽滿而壯烈的盛開,因為有愛,所以永遠不會枯萎。
我遇見過很多人,始終與影子相依為命,然後我遇到他,我就像塵,變得很低很低,但是我多麼歡喜,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我的夢裡,和現實中,持續著他綿長的愛,臨到眼,飛成詩句,於是我的寂靜流年遍開花。
只要他在這裡,只要我在這裡,我們不緊不慢,一起走過每一個四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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