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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能保證給他這世上最好的，可是我想要給他我能夠拿出的最好的。」彼時的葉墨，信心滿滿，卻在幾年後羞愧得難以形容。

    「你非要這麼固執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你也要明白，等到你真的一無所有的時候，最容易拿到撫養權的還是嘉佳。」沈建群說起話來也是毫不留情的。

    「我無所謂......你們給的我本來就不是很想要......要收回我也沒什麼好怨言的，只是之遠還是只能歸我。就算我不能給他最好的學校教育，我會給他最好的人生教育。他是我的兒子，這世上我甘願放棄所有只為他的人之一。兩個人我已經失去一個了，剩下的這一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手！」

    他堅持的態度和沈嘉佳太過相似，沈建群也有些感慨。

    「在孩子的事情上，總有人要退步的，你們這樣誰做出讓步？」

    葉墨幾乎是立刻地、沒有絲毫猶豫地說了出來：「既然在離婚的事情上，我做了讓步，那麼沈嘉佳就應該對我讓步一次。」

    「你忍心？」

    葉墨輕輕一笑：「我的心不是被她取走了嗎？沒有了還有什麼忍不忍的？」

    沈建群再無話說，葉墨也無意逗留，客氣地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他知道沈建群肯定會有所行動的，他也清楚他不是那種用權勢壓人的人，所以他並不是太有顧慮，他只是沒有料到，他的動作會那麼迅速----當天下午，他就接到了通知，停掉手中的一切工作，暫時交給副處長代理。

    這種莫須有發生，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葉墨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有相處得好的問他，他也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回了家。

    **

    秦靜不敢出門，也不敢對沈嘉佳整日難過責備的樣子發表一點意見。大部分時間是家裡阿姨照顧著沈嘉佳，她也就躲在自己房間裡做做其他的。老爺子這一次沒有再回干休所，直接在大院這邊住了下來。

    沈建群從市政回來那晚和沈嘉佳談了一次，結果還是嘆著氣出來了。回到房間的時候，秦靜正在看雜誌，見他進來了，抬頭看了一下，趕緊將頭埋得更深。沈建群看她一眼，邊脫外套邊問：「今天嘉佳的情緒怎麼樣？」

    秦靜一天對沒能接觸沈嘉佳，只能按照從阿姨那裡了解到地回答：「好像挺好的！」

    「好像？」沈建群的動作一頓，「你沒去照顧她？」

    秦靜瑟縮了一下，不敢搖頭更不敢點頭，沈建群的眸色一黯，「你怎麼當媽的？那天爸說了我，我一直沒說你，你是不是覺得我真的會一直縱容下去？」

    秦靜年輕時是見過沈建群暴怒時的脾氣的，這時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怕他一腳踢過來，她真會吐血。

    「你把孩子抱去市政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那裡有多少人看著？葉墨骨子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現在被別人抓了把柄在手上，要回孩子就有難度了。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去軍區，人家是怎麼說我的？說我女兒年輕著，反正孩子被送了出去，以後再嫁就是了。你做事能不能有點腦子？」

    最後這句話說得有些重了，秦靜又是害怕又是委屈，低了頭，紅了眼睛。沈建群見了更加心煩，又接著吼道：「你以為你還小？說你兩句就哭......你女兒丟了兒子在那邊屋成天成天地流眼淚，你被說兩句也要哭，你這麼些年的年齡長到哪裡去了？」

    秦靜更加委屈了，壯著膽子就和他吵了起來：「你整天在外面忙，我一個人管著這個家容易嗎？」

    「管著這個家？你看看你把這家攪成什麼樣子了？我要不是因為相信你，我會讓你管著這個家？我每天在外面忙得連休息的時候都只能按分秒計算，回來還要面對這麼一大攤事，我舒坦了？」

    兩人吵得厲害，對面房間的沈嘉佳也聽得一清二楚，她很想要說服自己放棄孩子，可是她做不到。她無法放棄之遠，她無法放棄她幾乎拼命生下來的孩子。她用之遠的出生換取了葉墨的鬆口，她覺得她對不起之遠，她想要傾盡一切地對之遠好。

    老爺子也被吵醒了，去主臥時，夫妻兩個正吵得面紅耳赤，他手撐著門猛地一甩，木門撞在牆上發出一聲響，對面的兩人都停下來，低頭面對著他。

    「吵完了？吵完了就全都給我滾過來！」

    沈建群連外套都沒穿就跟了上去，秦靜慌忙將睡袍裹上，也跟了過去。

    「我昨天怎麼跟你們說的？當我死了，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這兩天，估計我會更很多，要不然要被編輯關進小黑屋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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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破裂（7）

    秦靜還是瑟縮在丈夫身後，散亂著頭髮,一句話都不敢說。沈建群硬著頭皮上前兩步,等著老爺子的訓斥。這一次，老爺子沒有再用其他工具了,直接自己動手,上前顫巍巍地踹了一腳，而後又掄起手中的拄杖朝著沈建群的背部敲去。

    沈建群挨了打,也只是悶咳了兩聲。老爺子氣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怒斥：「你就是這麼處理的？一整個家都弄得雞犬不寧的，我還沒死呢,就亂成這樣了,要真死了,你們還不得鬧翻天！」

    秦靜乖覺地聽著,仍是不說話,沈建群看著父親，認錯道：「爸，這事現階段我的確是暴躁了一下，我會好好處理的。」

    「又是這句話，你哪次不是說的這句話？結果不還是一樣！」老爺子捂著胸口喘氣，「你今天找葉墨了沒有？他怎麼說？」

    沈建群給秦靜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先出去，有些事情依照秦靜的性子，他的確是不想讓她知道。秦靜心有不甘，卻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怒丈夫，尤其還當著公公的面，因此只得退了出去。

    「棘手程度遠遠超過我們想像的，葉墨始終咬著是我們將孩子帶去給他這一點上不鬆口，我只能暫時向他在工作上施壓。可是到今晚為止，他也沒有過半點鬆動，看來是打定主意了。」

    老爺子也覺得有難度，蹙起眉頭來：「葉墨這個人毅力本就是極強的，我們這麼強硬的態度，他恐怕會更加抗拒......我想，還是讓嘉佳去找他，或許效果比我們還好。」

    「但是看現在的情形，葉墨是不會再接觸我們了，嘉佳去.....她的身體吃不消不說，能不能見到葉墨還是個問題。」

    「葉墨不是那麼絕情的人，他想把孩子抓在手裡，無外乎是想用孩子喚回嘉佳。更何況，孩子的滿月酒席上，總不能孩子媽媽這邊的親人都不在場。」

    既然敲定了，沈建群就會找沈嘉佳說清楚這事。老爺子坐在椅子上閉了閉眼，聲音不復以往的洪亮，倒顯得蒼老了許多。

    「我最近老覺得身體不太舒服，有些事情我也做不了多久了。嘉佳是我和你媽最疼愛的一個孩子，她以後能夠一生無憂，我就走得輕鬆了。」

    沈建群知道生老病死不過是人生常態而已，聽了老爺子這話仍是止不住地酸澀。他握緊的拳頭鬆開，看著老爺子拄著杖走出去，到身影再也看不見了才轉頭看向了窗外黑沉的夜色。

    **

    葉墨沒有想到沈嘉佳會來找自己，她拿了鑰匙開門進來時，他正在給寶寶兌奶粉。濃濃的奶香在廚房飄蕩，之遠餓得哇哇大哭，躺在沙發上看見爸爸忙碌的背影，哭得更加傷心了。沈嘉佳過去將小之遠抱在懷裡輕哄。

    許久沒有看見兒子了，這會兒她抱了他在懷裡，又是憐愛又是難過，淚珠子就那麼滾了下來。之遠沒見她的這幾天裡全都是由葉墨照顧的，現在已經習慣了爸爸的親近，突然被媽媽抱在懷裡，還被滴了兩顆冰涼的淚珠子，愈加不安地哭了起來。

    聽見他的哭聲，沈嘉佳的心都快碎了，手忙腳亂地拍著逗著。葉墨將奶瓶從廚房裡拿出來，看見她的一瞬間微微一愣怔，很快地又恢復了平靜：「我來抱吧，你把奶瓶外面的水擦乾。」

    沈嘉佳點頭，將之遠交給他，他哄了沒兩句，小傢伙就吧唧著嘴不哭了。她的心難受得像是被錐子扎了千百次，眼淚蒙了視線，她眨了兩下眼，將奶瓶給他。

    葉墨接過奶瓶，抱著之遠在沙發上坐下，動作熟練地餵著他。沈嘉佳出奶不是很多，在初辱過後沒幾天，之遠就沒得吃了，因此早已經熟悉了奶粉的味道，這會兒吃得直蹬腿。沈嘉佳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在他的懷裡，乖巧地吸著奶嘴。嘴裡漫開的是咸澀，等到她察覺時才知眼淚已經從嘴角沁進了嘴裡，鹹鹹涼涼的液體刺激得她所有的感官都變成了難以承受的苦澀。

    「怎麼哭了？」葉墨一手繞過小之遠的背部將他托住，同時手掌托起奶瓶的底部，他的另一隻手伸出去拉她。沈嘉佳迅速地擦掉眼淚，坐過去看他懷裡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