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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7:14 作者: 伍歌
    他多想讓生活永遠停留在這一刻,簡單,真實,安逸,舒適。

    可他也知道不經歷血肉橫飛的戰場,永遠也無法到達暖陽如春的彼岸,這一生,他勢必要在黑夜裡負重而行,為了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的理想,還有,他的愛人。

    第身懷清風,心有蜜糖第18章 往生

    為了避免開夜車,顧越和安安趕在太陽落山之前下了山,臨走的時候李嬸給安安拎了一籃子西紅柿,樂的她一路上抱著不肯鬆手。

    到了市區,顧越沒有問安安的意見,直接帶她回了自己家,安安知道他的用意,自然也沒有拒絕,反正,她快要下定決心了。

    「困了就先休息,我出去一下,晚點回來。」顧越把安安送回家後說。

    安安以為顧越醫院有事就沒有多問,事實上,他去了局裡。

    牧野還在等他。

    上午走的時候,劉飛已經帶顧越做了身份驗證,所以,這次他一個人去了那個不為外人所知的地方。

    相較於第一次,這次他才真正體會到了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但是一想到奶奶說的那些話,他的熱情又有些冷卻。

    「他們不是習慣用原始的武器,而是他們只有原始武器。那場災難毀了他們所有的研究,整個研究團隊無一生還。」

    「要在保密的情況下解決研究斷層的形勢,不是一朝一夕能見成效的,他們需要一個無懼無畏又身懷寶藏的人挑起那個擔子。」

    「阿越,你可以成為那樣的人,但是,如果你選擇了這條路,你的未來就會變得變幻莫測,你的家庭,你的愛情,你所有的平靜都會成為你在這場賭註裡的籌碼,贏了你大獲全勝,輸了一敗塗地。」

    「該怎麼選,你自己想清楚。」

    該怎麼選?

    顧越搖搖頭,暫時摒棄腦子裡一鍋粥似的想法,踏上了通往頂端的電梯。

    上面的休息室,牧野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休息,臉上扣著以往案件的卷宗。

    顧越走過去,拿開牧野臉上的卷宗低聲輕喚,「牧野哥。」

    牧野被驚醒,捏著眉心坐起來,「怎麼這會兒來了?不陪安安?」

    「她在我家。」顧越說:「我家可是你親自指揮裝修的,裝了什麼你比我清楚,一般角色還掀不起什麼風浪。」

    牧野笑著拿出煙盒揚揚手,「介不介意?」

    「我說介意,你就不抽了?」

    牧野但笑不語,起身站到離顧越最遠的位置點燃了煙,尼古丁直逼肺部的衝勁兒讓他的躁意漸漸消失。

    「見過了?」牧野問。

    顧越靠在沙發上,欲言又止。

    「有什麼疑問,儘管問。」

    顧越沉吟半晌,雙手緊握成拳,「你親眼見過那場慘劇,對嗎?」

    牧野抽菸的動作頓住,隱藏在煙霧之後的雙眼風捲雲涌,「見過,全程。」

    「能告訴我嗎?一部分就行。」顧越站起來,神色著急。

    牧野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把未燃盡的菸蒂在掌心按滅,再抬頭時神色冷峻,「阿越,那些記憶是我用來堵住身後那條可以回頭的路的,我知道它有多清晰,多深刻,但回憶……」

    牧野望向頭頂看到不到光源,但亮的刺目的玻璃,「我做不到。」

    太殘忍了。

    「……」顧越不說話,緊攥著的拳頭也不曾放開。

    牧野收回視線,語氣低沉到壓抑,「阿越,我只能告訴四個字,寸草不生。」

    「!」顧越閃爍的瞳孔驟然緊縮。

    他的腦海里急速閃過一幕幕看不清,抓不住,又揮不走的畫面,恐怖到讓他心底發寒。

    「阿越!」牧野疾聲厲喝,讓沉浸在想像里的顧越猛然清醒過來。

    他煩躁的抓抓頭髮坐回去,用雙臂撐著膝蓋,堅定的說:「牧野哥,我不確定自己的研究能不能成為你們手中的利器,但我保證,只要我顧越在一天,你們的武器就不會始終停留在初始狀態,就算是不眠不休,我也會找到一個可以均衡人與妖差距的方法。」

    「而且,奶奶給我了一樣東西。」

    顧越看向牧野,攤開手掌,一枚白色的扳指在掌心發出若有似無的綠光。

    牧野臉上浮現出驚喜,「這是……『往生』?」

    顧越點頭,用指尖在扳指的頂端輕輕一按,原本細微的綠光瞬間從四面八方射出,照亮了整個休息室。

    綠光打在牧野身上,裂變成星星點點的圓點,漂浮在四周,柔和又平靜,而他帶著涼意,恨意的心,竟然奇蹟般的平靜了下來。

    這就是『往生』?唯一一個治療系獵妖人的武器。

    「阿越,『往生』不是已經碎了嗎?怎麼會,怎麼會在你手裡?」牧野難言激動的問。

    顧越握住『往生』,被綠光填滿的休息室頃刻恢復原貌。

    「我不是說要去找一個人嗎?就是『往生』的主人,我奶奶。」

    「你奶奶?!」牧野震驚。

    當年的慘劇幾乎毀了整個獵妖局,僅有的十八名倖存者的身份也被當成絕密塵封,即使是原勝天這樣的職位也沒有辦法查看,牧野就不可能了。

    沒想到,初代獵妖人里唯一的治療系,那個始終帶著面具的女性,竟然是顧越的奶奶。

    這太超出牧野的接受範圍了。

    「嗯。」顧越坦白,「很抱歉,一直沒告訴你我奶奶的身份,她已經習慣了隱居山林的生活,我不希望有人打擾她。」

    「我明白。」

    如果被人知道顧越奶奶的身份,那她一定會成為局裡極力拉攏的對象,而顧越,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親人牽涉其中。

    一個爺爺就夠他受的了。

    顧越摩挲著掌心的扳指,看似淡然的語氣裡帶著激動,「奶奶告訴我,『往生』不僅可以治療身上的傷,還能治療心傷,說簡單點,就是可以封閉一部分極端痛苦的記憶,讓人重拾平靜。」

    「你擔心的事,也許有答案了。」

    牧野怔住,隨即露出笑容,「試試?」

    「試試。」

    兩分鐘後,兩個同樣身高,但氣質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了那個面目全非的男孩兒面前。

    顧越拿出扳指,指尖輕點,綠光迅速朝著男孩飛去,在觸及到男孩臉的時候又同剛才一樣,裂變成一粒粒圓點將男孩包圍。

    隨著圓點的增減,男孩的整張臉幾乎都被包裹住。

    顧越和牧野看不到男孩眼睛裡的反應,但可以從他逐漸放鬆的身體判斷出來……

    「我們好像成功了。」牧野說。

    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

    顧越說不出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刻的心情,這簡直比他第一次獨立完成一台大手術還要激動萬分。

    他好像就此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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