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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令桐一進屋，看了葉貳一眼就暈倒在地上。葉貳發現她渾身是血，衣服都已經濕透了，叫人把她扶到裡屋去。

    「通知屈醫生，讓她過來看看病人。」葉貳對管家說。

    葉壹如有所思地說：「貳，你不是說要去睡覺嗎？現在又不困了？」

    葉貳抬了一下眉：「姐姐你不是特別放心我麼？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去做，你困了可以先去睡。」說完便走開了，留下葉壹一個人站在原地。

    「生氣了？」葉壹摸下巴。

    59、第五十八夜 …

    屈以路走進房間的時候下意識地瞥了葉貳一眼，葉貳沒有回看她，知道小屈同志肯定是沒好臉色的。雖然小屈同志平時很難得有個正形，脾氣也是比較好的，可是換做誰被摁在桌子上一頓嚴刑逼供誰都得急。

    屈以路算不上跟葉貳急，她也犯不著跟自己的衣食父母急。她來葉家時間也不短了，葉家姐妹們的脾氣她也差不多領教到了，所以那年薪百萬估計也得算上被妖怪姐妹們各種折磨所帶來的精神和肉體的創傷損失費吧。

    這間房是葉貳臨時為危令桐開的VIP房，屈以路帶上她隨身攜帶的醫藥箱過來，看了處在昏迷狀態的危令桐一眼，說：「二小姐真是好興致，不怕真的和你大姐吵架麼，警察往自己的深閨裡帶。」本來屈以路不是那麼多嘴的人，可是被折磨一番那情緒一時半會還真消不去。

    葉貳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屈以路坐到危令桐的身邊，戴上手套，摁了摁危令桐出血的傷口處。危令桐被她這沒輕沒重的一摁忍不住哼了一聲，眉頭皺成小山。

    葉貳瞟一眼半死不活的危警官再看一眼同樣滿不在乎的屈以路，深刻感覺到這屈醫生也是夠小氣的，是把仇恨轉移給了無辜的危令桐麼？

    「她中了兩槍，索性沒傷到要害，算她命大。」

    「那現在呢。」

    「取子彈嘍。」

    「這裡有取子彈的條件嗎？」

    「我就是取子彈的唯一條件。」

    葉貳盯著屈以路看，屈以路露出一個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只不過會疼一點而已，抱歉我沒有帶麻醉劑。」

    「好好幫她取子彈吧，取完了告訴我一聲。」葉貳拍拍屈以路的肩膀，站起來走了出去。把門帶上的時候葉貳非常慶幸自己沒有受傷，不然的話下場估計比危令桐還慘。

    也不知道屈以路是怎樣幫危令桐取子彈的，或許她真的是拿根趕錐直接把子彈翹出來的，不然怎麼取的那麼快呢？一晚沒睡渾身疲憊的葉貳才剛剛有了點睡意就被屈以路叫了起來。葉貳一臉不慡，屈以路一臉無辜----是你叫我取完子彈告訴你一聲的哦。

    「她怎麼樣了？」葉貳雙眼通紅，眼眶之下是粉色的眼袋，臉色慘白。

    「醒了，說要見二小姐呢。」

    「知道了。」

    「那我下去了。」屈以路打開門正要出去，突然「啊」了一聲，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轉身對葉貳說，「剛才我過來的時候正巧看見大小姐也在找你呢，她似乎不知道你在哪間房間休息了。」

    葉貳呆了呆。

    屈以路一邊關門一邊留下一個壞笑：「所以二小姐要好好思考一下該去見誰呢，我不打擾你了哦。」

    「咔」一聲門被關上了，葉貳冷笑一聲，站在原地出神了一會，開門出去往危令桐休息的房間走去。

    屈以路這一晚也是非常疲憊，往她房間走去的路上步伐都是飄忽著的，滿腦子想的都是床，好像走著走著就能睡著一般。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看見一小團白白的東西伏在她門口。

    「包子？！」屈以路是真餓了。她往前走兩步，定睛一看，哪裡有什麼包子，分明就是八小姐嘛。

    葉捌還是習慣穿睡衣，剛才去向傭人找了一套白色的睡袍穿上，思索著要去見屈以路一面，來到她房門口發現她不在，又不想回去，乾脆就在門外等她好了。誰知越等越困，小八扛不住直接蜷成一團睡在門口了。

    「八小姐？」屈以路推了推小八，「你怎麼在這裡？」

    小八緩緩地張開眼睛，明顯是還沒有睡醒的模樣，朦朧的睡眼看見了屈以路，長長軟軟的頭髮和細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的模樣，就像是她夢想中的溫柔的醫生姐姐……

    「我，我在等你。」絕對的脫口而出。

    「等我？」屈以路和女人打了多少年的交道，憑藉著她本身身為女人的直覺和豐富的經驗來看，今晚有戲。

    危令桐躺在那裡，上身的衣服被脫掉，胸口至肩膀被厚厚的紗布包裹住。白色的紗布還在不時地滲血，葉貳看她真可憐，汗水把頭髮都浸濕了。

    「葉貳……」看見葉貳過來，危令桐喚她一聲，氣息弱到不能再弱。

    「你怎麼會受槍傷？」葉貳坐到她的身邊，「要不要喝點水？」

    危令桐一把拉住葉貳的手，急切地說：「我知道誰是內jian了，是你的助理……你千萬要小心她。」

    葉貳很果斷地把手抽了回來不帶一絲的猶豫：「我已經知道她是內jian了，她也已經被我姐姐就地正法了。」

    「是麼……」危令桐的表情從緊繃慢慢變緩，「看來還是你姐姐比較厲害，像我，只是一個無用的警察，只會被帶到圈套里，差點被斃命。」

    手背上的觸覺還是清晰，除了葉壹，葉貳這輩子還沒被誰這樣親近過……不可否認，葉壹不是一個好的情人，她給予的的確是愛情，可是讓人壓力太大。都說情人之間心意是相通的，可是無論她們的身體多麼親近多麼默契，葉貳都走進不了葉壹的內心。

    小時候是，現在也是！她真的不知道葉壹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可能會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了解了這個女人，但在之後的短暫時間裡這個念頭就會被完全顛覆。

    究竟葉壹知不知道安全感是怎樣一種東西呢？

    有人為了你，捨生忘死，任憑誰都是會被感動的吧。

    危令桐連連咳嗽，牽動了傷口，葉貳幫她倒來水喝，她的意識都模糊了，也不敢再去拉她的手，只是一直看著她，那眼中太過明顯的眷戀是葉貳熟悉的，她也是經常用這樣的眼神……看向葉壹的……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葉貳問道，可能這不是一個太好的問題。

    危令桐氣息奄奄，卻笑了：「我為什麼來？我也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本來可以待在家裡睡個舒服的覺，現在卻倒在這裡半死不活的。葉貳，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來嗎？你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用非得我親口說出來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葉貳起身去倒水。

    「或許是我痴心妄想了，只是現在我能感覺到，你並不是特別開心。你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把內jian揪出來的嗎？」

    葉貳轉身，投向危令桐的目光裡帶著委屈。

    今晚可能是她這輩子裡，最最放縱，最最偏離她本該有的生活的一晚吧。

    或許也不能說是夜晚了，天，早就要放亮了。

    葉貳把整個引S.C暗殺集團殺手出現的整個經過都告訴了危令桐，直聊到下午兩個人都沒睡，而一直沒睡的不止她們兩人，葉壹也是沒睡。

    葉壹坐在窗邊已經不知道坐了多久，雙手的指尖都被凍僵了她依然沒有回過神。管家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太陽穴隱隱作痛，可是心裡牽掛著大小姐，管家泡了一杯濃濃的咖啡端進葉壹的房間。

    果然，她一直沒有休息，管家離開的時候她是什麼姿勢，現在依然是什麼姿勢。

    管家心裡嘆了一口氣，把咖啡放在葉壹的面前：「大小姐，去休息一會吧，一晚上這麼勞累，我怕你的身子會支撐不住。」

    葉壹沒有回頭，依然用飄渺的眼神望著窗外。窗外的景色她看了那麼久，卻完全記不下一糙一木。

    「陳姨，你說，貳她為什麼要生我的氣？」

    管家的動作停住。

    「陳姨，你有那麼一瞬間會覺得無奈甚至無助嗎？」葉壹轉過頭，雙眼紅得讓人心驚，血絲布滿她的雙眼，好像她只要稍微一用力，鮮血就會從她的眼眶中潸然而下，「你覺得自己是對的，可是沒有人認同你，甚至連最最心愛最最重要的人都無法理解你，那種心情，你也曾經有過嗎？」

    管家舒展開五官，心疼地把葉壹摟進懷裡----這個類似被母親摟抱的動作，葉壹已經很久很久沒能體會過了。

    「當然會有。」管家說，「無論是多麼親近的人，我們終究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想的做的不被對方感知或者理解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大小姐，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總是會有人越走越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