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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程頤和與程嘉溯都保持著平穩的神態,鄭夫人置身事外----程頤和對她尊重與敵意並存,她多說什麼,很容易引起程頤和反感,進而牽連到程嘉溯。
如今她不需要在額外做什麼,只要按照自己的心意生活下去,她的兒子自然就會得到一切,名正言順。
因此她只是含笑看著想要抓勺子自己玩的小橙子,餵她吃米糊糊。
飯畢,傭人端上甜點,是杏仁酪。
程嘉洄站起身,親自端一盞放在程頤和面前,微紅著眼眶,說道:「爸爸,請用。」
他鼻音濃重,程頤和深深看他一眼,大約是覺得對不起自己一直以來心愛的兒子,但礙於形勢,又不得不如此,他面上露出慈愛的神色。
「嘉洄,爸爸是為你好。」
「我知道。」程嘉洄眼眸低垂,縱然心裡再多活動,表現在臉上,僅僅是帶著落寞的順從。
「給你大哥大嫂端過去。」程頤和又吩咐。
程嘉洄飛快地抬頭看程頤和一眼,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驚訝和委屈。但程頤和目光堅定地回視他,他意識到父親的決定不可更改。
程頤和這樣強行壓著程嘉洄在程嘉溯和我面前服軟,不過是為程嘉洄日後鋪路,免得程嘉溯懷恨在心,他日子不好過。
不管怎麼說,大家族都是要講究面子的,如果程嘉洄先服軟,表現得十分尊重我們,程嘉溯再恨他也要投桃報李,不可能再往死里整他。
為了這個兒子,程頤和真是用心良苦啊。
程嘉洄猶豫片刻,終於向程頤和的壓力低頭,一咬牙,端起一盞杏仁酪放在程嘉溯面前:「大哥,請用。」
這句話一出口,他仿佛輕鬆了許多,又很快端了一盞給我,「大嫂,請用。」
我輕輕點頭表示感謝。
而鄭夫人不用經歷這一遭,程頤和很清楚鄭夫人對程嘉洄的厭惡。程嘉洄與程嘉溯畢竟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兄弟,他有本事讓這兩個人強行和好,卻不能讓程嘉洄去撩撥鄭夫人。
讓程嘉洄去伺候鄭夫人,不是在對她表示服軟,而是在挑釁她。
程嘉洄回到座位上,努力露出笑容:「往日裡都是我不懂事,還請爸爸、夫人、大哥大嫂見諒。」
話說到這份上,鄭夫人與程嘉溯只好沉默以對,而程頤和面露微笑,開始享用愛子的孝心。
杏仁酪是甜杏仁和牛奶的混合物,香濃甜滑,不論大人小孩都喜歡吃。
程頤和舀了一勺甜品,尚未入口,我霍然站起,猛地打在他手上,杏仁酪灑了他一身。
程嘉洄猛然變了臉色,與程頤和一前一後喝問:「你做什麼?!」
我顧不上回答,扯著桌布猛一用力,將整桌飯菜掀翻,杯盞碗碟叮叮噹噹砸碎一地,湯湯水水四下里橫流。
眾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對保姆道:「帶呦呦和小橙子上樓去!」
看一眼大家,確認沒有人吃下杏仁酪,我這才長吸一口氣,用桌布裹著手,撿起一隻還裝有半碗杏仁酪的碗。
「這句話該我問你----程嘉洄,你想做什麼?」
正文 254 逆子
對於普通人而言,實驗室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不論化學實驗室還是生物實驗室,大量危險的藥劑存放在那裡,不是深諳實驗操作規範的人,很容易就因為大意使自己中毒。
當初曹欣追《名偵探柯南》,有一集被害者服毒後嘴裡有杏仁味,柯南據此推測死者中毒。
她追問我是不是真的,非要聞一聞那個氣味,我無奈:「那玩意兒是劇毒,氣體也可以導致中毒的!」
然而她看穿了我脫離劑量談毒性的小花招,「氣體沒有足夠的濃度,傷害不會太大,再說一般中毒都是通過口腔和食道黏膜啦,我查過的!」
拗不過她,我只好帶著她去實驗室,聞了聞封存在藥品櫃中的氰化物。那是一種特殊的苦杏仁味,若是不注意就會忽略過去。
但在我的印象中,它始終和可以食用的杏仁有著微妙的區別。
劇毒的氰化物。
因為對劇毒心存警惕,我記下這種氣味之後,就再不會忘記。
在嗅到杏仁酪的香氣的時候,這個印象第一時間襲上心頭,令我極度警惕。而程嘉洄的反應佐證了我的推測----他的緊張與激動,不是因為在父親高壓下決定退讓,對程嘉溯服軟。
而是因為,他決定毒殺所有人!
我不知道他對自己的未來究竟有著怎樣的規劃與安排,也許等程頤和、程嘉溯和我全部死去,他自然有辦法脫罪,成為程家名正言順的繼承者。
這個計劃,何等惡毒,何等瘋狂!
我因為後怕而臉色發白,追問程嘉洄:「你想做什麼?」
這句話配合此刻的場景,指向非常不祥的事實。程嘉溯毫不猶豫地站在我身邊,以護住我的姿態面對程嘉洄,以免他狗急跳牆傷害我。
鄭夫人眼觀鼻、鼻觀心,端坐不動,宛如一尊玉像。
而程頤和的臉上,有一種混雜著驚愕、憤怒、不可置信和瞭然於心的古怪表情,他搶先斥責程嘉溯:「嘉溯,管好你媳婦!」
隨即命令傭人收拾滿地狼藉,之後才轉向程嘉洄,問他:「怎麼回事?」
不像程嘉溯不假思索便站在我這邊,他選擇詢問程嘉洄,就意味著他已經在懷疑程嘉洄。否則,身為一位父親,是不能容忍有人把下毒這樣的罪名加諸兒子身上的。
傭人很快把現場打掃乾淨,輪到我手邊的半盞杏仁酪,我眼風一動:「留下這個,其餘的掃掉。」
他們不敢有異議,屏著呼吸,在快要凝滯的氣氛中退了下去。
程嘉洄的目光掃試過餐廳里所有人,仿佛要把這幾個人的模樣深深刻在自己心裡,然後他詭異地笑起來:「爸爸,您英明一世,還有哪裡不明白的嗎?」
程頤和眼下驟然現出一道皺紋!
他年紀不輕,但素來保養得很好,看上去完全不像五十多歲、接近六十歲的人。直到此刻,幼子的惡行讓他大受打擊,瞬間他如同老了十歲,精氣神皆不如從前。
程頤和疲憊地看向程嘉洄:「嘉洄,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他畢竟做了杏林幾十年的君王,縱然大受打擊,威勢也依然駭人。程嘉洄後退兩步,又堪堪站住,回視程頤和:「爸爸,你要奪走我的一切,還不許我反擊麼?」
「你的一切?」程頤和細細咀嚼著四個字,越想越有意思,竟輕輕笑起來,「你的一切!」
程嘉洄在他的笑聲里臉色越來越難看,再也撐不住氣勢,但還是努力表現出自己的不服氣和狠戾。
程頤和笑聲驟然消失,厲聲道:「我的東西,我可以給任何人,唯獨不能被惦記!」
說著他狠狠一拳砸在桌面上,安穩寬大的紅木餐桌猛地一顫,程嘉洄跟著一抖。
程頤和的司機同郭峰一起進來,一左一右押住程嘉洄,詢問地看向程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