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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隨手一翻,厚厚的一沓資料,全部都是侯輕白與我同時出現的情形,或是他眼露深情,或是我嘴角含笑,猛然看去,的確是蜜裡調油的一對。

    我就像落入陷阱的野獸,左衝右突,卻發現四面八方都是刀網,都是絕路。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程嘉溯會說,他該怎麼相信我,因為我和侯輕白吃飯那天,是我的畢業典禮,他沒有出席,因為他的未婚妻的親戚帶來了一些麻煩。

    與此同時,他的未婚妻背著他和他的宿敵約會,後來有人把這張照片送到他案頭,他的宿敵眼中那滿滿柔情刺得他徹夜難眠,她卻自以為天衣無縫,始終瞞著他這件事。

    我啞口無言,明知道他對侯輕白的態度,還一再違逆他的意思,與侯輕白交往,已是觸犯了他的逆鱗。更何況,侯輕白假裝對我深情款款,更是令人惱火。

    現在,這樣的隱瞞和偽裝出的感情落到他眼裡,就變成了罪證。除了我,沒有人相信侯輕白對我的追求是裝出來的。

    有誰能想得到,一位堂堂總裁,為了得到一份實驗資料,竟不惜使用美男計,親身上陣做誘餌?

    不管我是否上當,在外人看來,我沒有不上當的理由。

    我心裡一陣陣發苦,喃喃道:「阿溯……」

    程嘉溯瞳孔一縮,低吼:「不要叫我!」

    我嚇得後退兩步,痛苦難當地看著他。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程嘉溯閉閉眼睛,「潼潼,我在等你的解釋。」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儘管他說著等我的解釋,但實際上,他是聽不進去解釋的,「畢業典禮那天,是侯輕白威脅我,我不得不和他吃飯,他答應過,從此以後再也不打擾我的。」

    可是,那之後他的公司還是給我發來了offer,更有一封曖昧不已的慰問信,明白寫著願意給我借錢。

    果然程嘉溯面上露出一絲冷笑,「同時向兩個總裁借錢,很好玩麼?」

    明明我已經向他求助,決定用他的錢來替姑父還債了,為什麼還要和侯輕白勾勾搭搭?

    我百口莫辯,心酸難耐,從難過與恐慌的心緒中,又升起一股怒氣來:憑什麼你相信別人,卻不相信我?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最應該護著的人,偏偏一有事情,你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

    這股邪火燒得我眼睛通紅,惡狠狠瞪視著他,怒道:「同時向兩個人借錢不好玩,同時玩弄兩位總裁的感情,才真正好玩!」

    我在人際關係上極其遲鈍,還是在他教導點撥之下才能勉強應付,他卻懷疑我在他和侯輕白之間周旋,何其可笑。

    最好笑的是,程嘉溯居然把我這句話當了真。他不忍再看我,扭頭看著窗外,澀聲道:「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把我的話理解成了什麼樣,卻也不想再解釋,只是冷笑道:「我張梓潼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言盡於此,你愛信不信。」

    在我的中指上,鑽戒依舊璀璨,永恆不變,但先前與它一樣璀璨純粹的感情,早已變得不堪入目。

    我用力擼下戒指,但戒指貼合手型,並不是那麼好拿下來。它貼得越緊,我就越是氣急敗壞,用力撕扯。

    手指被鉑金蹭破了一大塊油皮,我一點都不覺得痛,把訂婚戒指放到黑胡桃木的桌面上,「私事,你可以隨時解除婚約;公事,你可以隨時處分我。被冤枉,我認栽,但我沒做過虧心事。」

    程嘉溯銀牙緊咬,低聲道:「張梓潼,把戒指收回去!」

    我不禁冷笑,我這個人你都不在乎了,還在乎這枚戒指?

    「我會待在越城,接受調查。」

    按照規定,我現在應該暫停一切職務接受調查,等公司的調查結果出來,如果我是無辜的,公司會決定我是恢復以前的職務,還是給我一個別的工作將我打發掉;但如果確認我泄密,公司會報案並起訴我,這期間,我必須待在越城,準備隨時接受質詢。一旦離開,哪怕只是回家,都會被視作畏罪潛逃。

    實驗室我是不能回去了,我手底下的工程師辛辛苦苦做出成果,現在有人告訴他們,幾年的努力可能都白費了,因為他們的項目負責人張梓潼,把數據泄露給了對手輕白集團,這對我的威信來說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我不敢想像實驗室等著我的究竟是什麼。

    家……我的概念里,「家」就是程嘉溯的別墅,但以我們今天的相處情形,回到別墅無異於自取其辱。

    已經畢業的人,自然不能再回學校去。一時之間,偌大越城,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不禁悲從中來,在明月湖邊熱淚滾滾。

    一位保潔阿姨走過來,「姑娘你這是出了什麼事?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啊!」雖說一般要輕生的人都不會來明月湖,但我的樣子實在太悽慘了點。

    見嚇著了保潔阿姨,我也不好意思再在湖邊徘徊了。因為程嘉溯的關係,現在我的曝光率很高,認識我這張臉的人不少,萬一被人認出來傳到網上,我的處境只會雪上加霜。

    發了一會兒呆,我打了輛計程車,到越溪大學附近。學校附近有不少青旅,可以以非常便宜的價格長期租住。

    我證件和銀行卡都帶在身邊,先租了一個月的單間,又跑到附近的超市來了一場大採購,衣服、鞋子、日用品……

    一邊花錢,我一邊賭氣地想,反正實驗室和家裡那些東西我都不要了,他們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我不在乎。

    不就是一個男人麼,我能甩掉一個鍾楠,還離不開一個程嘉溯麼?

    採購完畢帶著大包小包回到青旅,已經是薄暮時分,老闆招呼我們吃完飯,我完全沒有胃口,婉拒了。

    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愁緒又起,我只得拿起手機給安然發消息,告知他我待的地方,「我沒畏罪潛逃,別弄錯了。」

    安然打電話過來,我掛掉。他很快回復了一條簡訊,【回家吧,外面不安全。】我冷笑,我的家在風津鎮,這麼大個越城,哪裡有我的家?

    摁下關機鍵,我蒙頭睡覺,決意不再搭理他們。

    正文 215 內鬼

    這天夜裡,我睡得並不安穩。

    一向不覺得,只有當不再擁有頂級的享受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之前與程嘉溯在一起的時候,我究竟享受到了多麼奢華的東西。

    身下不再是定製的高級床墊,能完美支撐身體每一處軟組織,讓它們得到充分的放鬆與休息。青旅的床墊也是柔軟彈性的,但睡起來總是不那麼舒服,更何況,身邊還少了一具結實的身體,一雙可靠的臂膀。

    習慣了真絲睡衣與床單的細軟柔滑,新買的平價睡衣粗糲地磨著皮膚,好似我是一個嬌貴的豌豆公主,要被一點點小事折磨到睡不著。

    我念著「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試圖催自己入睡,但還是無可遏制地想,沒有完美的噪音隔絕機制,外面行車的聲音有點吵。

    沒有絕妙的通風系統與香薰,房間裡的空氣也不夠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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