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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我甚至想要放棄辯解。

    好在感情並沒有完全壓倒理智,我還記得自己要做什麼。定定神,我首先提出問題:「眾所周知,我的利益與唐韻的利益緊緊綁在一起,故意泄露項目資料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我沒有動機這麼做。」

    我是程嘉溯的未婚妻子,這是我最有力的證據。

    那位副經理冷笑一聲:「可你需要一千萬!」

    我怔了一下,隨即想到我為什麼會需要錢:小姑夫被人坑了一千萬,我的確需要這樣一筆巨大的錢財去填坑。

    他隨即甩出另外一串證據。

    我的郵箱曾經清理過一些郵件,但要恢復某些郵件並不困難,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程序,就可以抓取到我曾經收到過好幾份來自輕白集團的offer,預期薪酬一次比一次高。

    更可怕的是,侯輕白源源不斷送上的玫瑰,小姑夫出事之後那封曖昧不已的書信……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細節,一點一點串聯起來,變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將我整個人網羅其中。

    我背後冒出冷汗,意識到侯輕白的可怕----這個男人竟然在第一次見面之後不久就開始了布局,他手段巧妙,以至於在發難之前,我與程嘉溯都對他的目標毫無察覺。

    疏忽大意的結果,就是我今天一敗塗地。

    我可以想像,在今天這種情況下,不論我還能提出多少證據自證清白,對方都有充足的準備,能駁回我的證據,並且牽連出更多的事情來。

    而在唐韻的這些年裡,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完全合乎規定的,「未來老闆娘」這個特殊的身份,讓所有人在面對我的時候,會下意識選擇退讓。於是,灰色地帶的違規操作,只要能為我提供便利,並不罕見。

    如果這些事情全部被公之於眾,眾人就會發現,原來唐韻的規矩也不是那麼嚴格,破例的事情早就發生了那麼多。

    人心會散。

    最終我只能選擇閉口不言,避免讓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眾人看著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如安然這樣的,自然是焦急加上痛心疾首,恨不得催著我立刻自證清白,而另外一部分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當然,大部分人還保持著中立,默默評估著整件事件,但這種沉默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我沒能取得他們的支持。

    我嘆口氣,哀求地看著程嘉溯:「給我一點時間,我需要單獨和你談一談。」

    只要這個男人眼裡還有陰霾,我就沒有辦法無所顧忌地去證明自己的清白,他的痛苦強烈地影響著我的心境,讓我心神動搖,無法集中注意力。

    程嘉溯還沒有說話,那位副經理已經提出了抗議:「我認為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程總不應該讓自己的私人感情影響判斷!」

    程嘉溯沉沉看他一眼,他臉色變了變,終於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需要時間收集證據,我同意。但為了公平公正起見,程總還是避免和張小姐私下接觸的好。」

    「難道我已經被判有罪了嗎?」我內心有一團火衝撞著,咆哮著要燒掉所有污衊我的人。

    我氣得全身發抖,用盡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崩潰的情緒。

    阿溯,答應我,答應我!

    從會議一開始就沉默著的程嘉溯終於開口,他的嗓音依舊好聽,卻透著濃濃的疲憊:「在這次事件里,張小姐的確嫌疑最大,但她並不是唯一有嫌疑的人,我希望大家正視這一點。」

    聽他這麼說,我心情一松----他還沒有放棄我。

    「至於我和張小姐的關係,在調查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張小姐是我的未婚妻這一點不會有任何變動。作為一個男人,我有必要與自己的未婚妻子進行溝通,保證她的清白。」

    程嘉溯一字一頓、不容置疑地道,「都出去,讓我們單獨談一談。」

    副經理急急道:「程總!」

    程嘉溯微怒,因為這個人竟然敢質疑他的權威。他站起身,高傲地宣布,「散會!」

    正文 214 怎麼才能相信你?

    與會人員面面相覷,沉默著離開,只留我和程嘉溯兩個人在會議室里。

    八月的天氣,熱得人心浮氣躁,會議室里空調沁涼,我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程嘉溯。

    被冤枉的感覺並不好受,被人摘取了學術成果更令我憤怒而無力。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我癱坐在椅子上,手腳酥軟。

    見我發呆,遲遲不肯開口,程嘉溯起身走過來。他一步一步走近,而我隨著他的靠近竟發起抖來。

    「你在怕什麼?」程嘉溯嘆口氣。

    他的語氣讓我驟然輕鬆起來,我抬眼看著他,輕聲道:「我沒有泄密,你相信我。」

    只要你相信我,我就還有希望。

    程嘉溯深深看著我,眼底深處有著脆弱的憂鬱,他在哀傷,因為有人傷了他的心。

    那個人是我。

    我悚然而驚,不禁自問,究竟是什麼時候,做了什麼,我傷了他的心?

    無數思緒從心頭滑過,最後留下一片茫然。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做了什麼,我導致他這樣痛苦。

    「潼潼,」程嘉溯慢慢道,「你讓我怎麼才能相信你?」

    他的懷疑,比一切來自別人的攻訐都更能夠讓我手足無措,我慌亂地看著他,嘴唇顫抖,「什麼?」

    他對我的懷疑,竟然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可我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程嘉溯看到我的慌亂,也看到我的茫然。他驀然微笑起來,深碧色的眼睛裡有水光閃過,他盯著我,笑得極其痛苦:「潼潼,你騙得我很慘啊。」

    「我沒有騙你!」我不明白,自己幾時騙過他?

    「跟我來。」程嘉溯轉身離開。

    他把我帶到他辦公室裡頭的休息室,這裡承載著我們許多甜蜜的記憶,但現在,記憶像是熬過火了的蜜糖,發黑髮苦,還膠住了流動的空氣。

    程嘉溯從書架上抽出一個文件夾,「有人把這個匿名寄給了我。」

    我心裡產生了不祥的預感,只覺那個文件夾里是不利於我的東西。但好奇心驅使著我,讓我沒辦法忽略這個厚厚的文件夾。

    過度的緊張讓我喉嚨乾澀,我艱難地吞咽口水,手指顫抖著,翻開這個白色的文件夾。

    第一頁是一張照片,環境清幽的餐廳,互相餵食的青年男女,只是一張很普通的約會照,照片裡的兩個人也只是普通路人,並不認識。但在照片某一處,有人用紅筆重重打了個圈。

    這個餐廳……正是侯輕白帶我去的那一個。

    果然,第二頁就是用技術手段放大那個紅圈。紅圈裡的圖像去噪點清晰化之後,分明是一男一女。男的俊美儒雅,眼神溫柔多情,不是侯輕白又是哪個?

    女的只有一個背影,長發烏黑,看不到表情,但在這張圖片所營造的氣氛里,她臉上大概也是有著甜蜜的笑容,才會讓對面的男人露出那樣的柔情吧----那個女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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