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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程嘉溯不耐煩地換個問題,「你的女兒,她的親生父親是誰?」
「是你。程,她是你的孩子,你的女兒!」Deer斬釘截鐵地說,「她是我們的孩子。」
程嘉溯冷笑:「我沒有孩子,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一個女人為我懷孕過。」那麼問題就好玩了,Deer真的不清楚自己懷了誰的孩子?
當年她就是因為這件事而和程嘉溯分開,現在又如此信誓旦旦,莫非真的以為這個男人記性不好,她可以玩弄他的頭腦?
Deer失語片刻,驀然間,褐色的眼睛裡流下大顆大顆眼淚,聲音哽咽,「對不起,對不起,她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洄的女兒。」
果然,她還是承認了對程嘉溯的背叛。早幾年她就承認過一回,如今再承認也沒什麼困難的。只不過,剛才拙劣的試探讓程嘉溯對她印象變得更壞了一些而已。
Deer哭了好一會兒,許多人都在看著她,但礙於程嘉溯的冷臉,沒有人敢湊上來問東問西。唯一一個敢這麼做的鄭與澤,跑去慰問他的女神去了----還沒忘帶上方萌萌,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我看看這裡實在不是談話的地方,人來人往不說,還淨是高高豎起想要聽豪門八卦的耳朵,剛剛Deer那一嗓子「女兒」,早就引起許多人的注意了。
「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我提議,Deer一聽我此刻又英語嫻熟了,頓時鬱悶,拿眼睛瞪我。我只是微笑,並不動氣,於是她更加鬱悶了。
程嘉溯開車,就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家咖啡館,在卡座里繼續聽Deer的懇求。
她剛才的傷心並未離去,稍一醞釀,就又醞釀出一包眼淚。她哭得鼻頭通紅,看起來又可憐又無助,能夠引起任何人的憐惜。
如果她的眼線不是依舊一絲不苟的話,這份可憐會顯得更加真實一些。一個為了女兒大哭的母親,卻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妝容,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連我都看得明白的事情,程嘉溯就更加不會被她的姿態所迷惑。他皺眉敲敲桌面,「請你好好說話,眼淚對我沒用用。」
Deer抽泣著,「我只是想見見我的女兒,我很想念她。」
「哦,」程嘉溯拉長聲音,擺明了自己不相信她所謂的思念,「我需要你先說清楚你是通過誰得到的你女兒的消息,又是誰幫你來到中國,最後找到我。」
小鹿一樣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她遲疑著說,「是洄。」
我忍不住插嘴,「你明知道那是你和他的女兒,當他去找你的時候,你不會覺得奇怪嗎----為什麼他的女兒不在他身邊?」
一對有能力養孩子的父母,居然要到別人那裡尋找他們的女兒,真是滑稽可笑。
Deer說,「洄對我說,我們的女兒被你搶走了。我真的只是想見一見她,求求你,求求你……」
且不論程嘉洄的謊言,就說Deer這份沒來由的母愛,就出現得十分奇怪。如果她真的愛程呦呦,當初為什麼毫不留戀地放棄她?如果她真的想念程呦呦,這麼多年了,為什麼從來沒有來找過她?
直到程嘉洄找到她,給她機會,她才來尋找女兒。
並且,她在尋找女兒這件事情上面並不專注。我不太了解母親們的心思,但作為一個女兒,我很清楚,如果我媽媽想尋找我,她不會在別的任何事情上浪費精力。
然而Deer在看到程嘉溯的第一時間並沒有提到程呦呦,而是沒有異議地與我們進行了一場馬賽,並且在比賽過程中心狠手辣地設計了我----這可不像是一位正在尋找愛女的母親會做的事情。
程嘉洄也是奇葩,當初為了給程嘉溯添堵、也是自己不想負起父親的責任來,硬是把程呦呦塞給了程嘉溯,也不怕女兒在仇人那裡收到虐待。
現在,看到程呦呦與程嘉溯關係日漸融洽,他又開始嫉妒。同樣是為了給程嘉溯添堵,他不惜千里迢迢,聯繫上了自己早就厭棄的女人,將她帶到中國來尋找女兒。
一次又一次的心機,雖然程嘉溯手段高超,程嘉洄並沒有給我們造成嚴重損失,但他的這種行為就如同蒼蠅一般,傷害不大,卻又令人無比厭煩。
我心裡膩味得緊,已經不大想和Deer聊下去了。我不知道她是真傻還是假傻,如果是真傻,被程嘉洄騙成這樣還不知道自省,也是沒救了;如果是裝傻,和程嘉洄聯合起來訛詐我們,那這是令人齒冷,且也看輕了我們。
程嘉溯看出我的不耐煩,側頭親了親我的臉頰,笑著說:「別急,很快就結束了。」我只是接觸這麼短時間就受不了,被程嘉洄騷擾了十多年的他,更是難以忍受。
Deer沒聽懂我們在說什麼,但她看得出兩個人之間流動的濃情蜜意,那是她在和程嘉溯感情最好的時候都沒有體驗過的。他們當初在一起,是各取所需,一個需要美色,另外一個需要金錢。
感情也有,是一種淡漠的習慣與喜歡,而不是濃烈的愛情。
她試圖把注意力引回到自己身上,提高聲音,到了尖銳刺耳的程度:「程,我想見見我的女兒,請把她還給我!」
「你的女兒……」程嘉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Linda,她叫什麼名字?」
正文 186 呦呦鹿鳴
程嘉溯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她叫什麼名字?」Deer卻因為這個簡單的問題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這個反應很不正常,我看出這裡頭有問題,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看她會怎樣回答。
愣了好一會兒,Deer才吞吞吐吐地說,「可是,洄說,你父親給了她新名字。」
程呦呦。
這個純中國化的名字,對她來說的確是有些困難了。不要說寫漢字認漢字,就是一個「程」字,她尚且沒法叫得字正腔圓,更何況是呦呦的名字。
可是,一切困難都是對母親之外的人而言,身為一個母親,如果對孩子有絲毫的愛,又怎麼會不記得她的名字?
Deer的辯解沒能打動我,更沒法打動程嘉溯。他露出個淡漠的笑:「Linda,我是在問你,你給她的名字。」
每一個孩子降生世間之前,愛她的人都會為她準備美好的名字,期望她通過這個名字獲得存在於世界上的權利,成為被命運所眷顧的人。
不論是人還是動物,一旦被賦予的名字,同時也就被賦予了感情,從此以後,這個新生命通過她的名字,與贈與她名字的人緊緊相連。
但程呦呦沒有名字。
Deer張口結舌,她從來沒想給過程呦呦名字,哪怕是最簡單的稱呼,「angel」「baby」都沒有過。
她慌亂地哭道:「我愛她,我犯了錯,很大的錯,但我愛她!求求你,讓我見到她!」
可是,程呦呦養只小狗,都知道給它取名叫糖糖,這個養她到三歲的親生母親卻從來沒有想過要給她取一個名字。
她沒有心。
她從來沒有對程呦呦付出一絲半點的感情,她只怨恨這個嬰兒耽誤了她傍大款的機會,如果不是她所在的國家墮胎不合法,程呦呦根本不會有機會降生到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