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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由於審美觀完全不同，說不到一起去，最後我和程呦呦只得說好了分別回禮，給程嘉溯兩個驚喜。

    我的禮物還算中規中矩，一條領帶。但程呦呦非常別出心裁地送了程嘉溯一盆仙人掌，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程嘉溯表情微妙，以至於我很想採訪他一下此刻的心情……

    程呦呦振振有詞：「我們張老師說，長期對著電腦工作的人，應該有一盆綠色植物。」

    「爸爸你這麼懶，肯定不會想著給花澆水的。」她不知不覺開啟了吐槽模式，「仙人掌就綠綠的，還不用麻煩澆水，多方便！」

    她挺著小胸膛，褐色的眼睛裡滿滿都是「誇我呀，快誇我呀」，期待著父親的褒獎。

    程嘉溯忍得臉都要扭曲了，還得做出平靜中有一點感動的表情來，「這份禮物很好，謝謝你啊，呦呦。」

    程呦呦大度道：「不用客氣，你是我爸爸嘛。」一跳一跳地走出去了。

    程嘉溯看看我，我看看他，兩個人對視半晌，突然一個沒忍住，齊齊笑出來。他笑得趴在桌上，肩膀不斷抖動，而我靠著他，已經喘不上氣了。

    笑了好久，我才抹著笑出的眼淚推推他，「阿溯，養個女兒的心情怎麼樣？」

    程嘉溯頓了頓，「噗----」兩個人又相視大笑。

    過後我抱著那盆仙人掌去了趟程嘉溯辦公室，把程呦呦的一片孝心擺放在他辦公桌上，讓他每次從繁冗的公務中抬起頭來休息片刻的時候，都能感受到他女兒拳拳孝心……

    安然一臉古怪：「你向來沒什麼審美也就罷了，程總是被你傳染了嗎？怎麼會把那麼丑的仙人掌擺在桌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年輕人，好好照顧那盆仙人掌，它以後能不能跟得上你的審美，就全看你的了。」

    安然恨不得自戳雙目：「我還不如改變自己的審美標準來得方便。」

    他以前要接送程嘉溯上下班，要幫程嘉溯看孩子，有時候還得幫他追求女朋友……現在這些事情是不用他親自操持了，可為什麼他還是淪落到了要照顧一盆花的地步？

    那還不是什麼名貴優美的花，就是一盆支棱著刺兒的仙人掌！

    仙人掌長勢倒是不錯，綠油油的，生機蓬勃。可再好看那也只是一盆仙人掌啊，還能開出水仙花不成？

    聽他這麼吐槽，我笑起來：「真想看仙人掌長出水仙花？」

    安然是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吧。

    他想起我的專業，不禁垂頭喪氣：「老闆娘，你大發慈悲改造一下這盆仙人掌好不好？」

    我哈哈大笑，這是程呦呦愛的表示哎，我才不亂改。仙人掌要嫁接很簡單，給它裡頭混進點別的植物基因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但那都不是原汁原味的程呦呦贈送給爸爸的仙人掌了啊。

    正文 171 傷痕

    早在當著楊家二小姐和候輕白的面打了程嘉洄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兒沒法善了。

    事後，程嘉溯果然被董事長一通電話叫回程家大宅去。當時董事長另指了其他事情作為藉口，但程嘉溯和我都非常清楚，董事長一年到頭難得想起自己的長子，偶爾想起來一回，多半是程嘉洄母子下舌頭、使絆子。

    明知道回去得不到好，還不得不回去面對偏心的父親，這讓程嘉溯非常不高興。我有心陪他回去，被拒絕了：「我可不想讓你看到我狼狽的樣子，那座大宅，我要風風光光地帶你回去。」

    他在程家大宅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回憶，對那宅子也並沒有什麼好感，但他有野心，有執念。總有一天，他會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而在那之前，他在別處永遠都是驕傲完美的程總裁，唯獨在大宅里，是不受歡迎的主人，不被寵愛的長子。他不願意我看到這樣的一幕，我也願意維護他的尊嚴。

    「不過就算是看到你狼狽的樣子，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這一點也不會改變啊。」我笑著蹭蹭他的手。

    程嘉溯摸摸我的頭髮，「吃了蜂蜜嗎？嘴巴這麼甜，讓我檢查一下。」說著便傾身吻下來，直親得我氣喘吁吁，幾乎無法自持。

    這麼一打岔，我的擔憂稍微消散了些，程嘉溯這才笑著同我告別，驅車前往滬市程家大宅。

    其實我完全可以想像，程嘉溯會遭遇什麼。

    董事長自己沒有以身作則當過好父親，卻想要自己的兒子們兄友弟恭----不對，是程嘉溯要像孝子一樣容讓著程嘉洄，否則，在他眼裡就是對弟弟不夠好，就是挑戰他這個父親的權威。

    可惜，程嘉溯從來沒有當程嘉洄是兄弟過，後者也從來沒有對他釋放出一星半點的善意。程頤和並非不清楚這種情形，卻還是要求程嘉溯首先退讓。

    小到一件玩具，大到一份家業，程頤和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雙手捧給自己心愛的小兒子不算，還想要程嘉溯也同他一樣，把最好的東西都奉獻給程嘉洄。

    董事長精明一世，唯獨在涉及程嘉洄母子的時候，像是得了失心瘋，看不到那母子倆所有的算計和陰險毒辣，在他眼裡那對母子大約永遠都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承受著鄭夫人和程嘉溯的迫害。

    然而鄭夫人自己是不屑於與外室親自計較的，那樣太損害她的高雅身份，二十多年來她所採取的措施是視而不見，從根源上蔑視對方。

    而程嘉溯也不屑於欺凌程嘉洄，實際上，若不是程嘉洄一再設套陷害他，他對這個異母弟弟再怎麼厭惡，也會保證對方生活富足----這是身為繼承者的責任。

    可惜程嘉洄人心不足，不僅得到了全部的父愛，還想得到全部的家業，甚至想對鄭夫人與程嘉溯母子趕盡殺絕。程嘉溯也不是什麼聖父，自然會選擇還擊，落在董事長眼裡，合理的反擊就是程嘉溯欺凌弟弟的標誌了。

    在他眼裡，大約只有程嘉溯毫無反抗之力地任由程嘉洄撕咬，把所有血肉都奉獻出去，才會是一個合格的哥哥吧。

    不過即便是到了那時候，董事長也最多是覺得程嘉溯懂事，而不會對這個兒子產生心疼。甚至有可能，他還會嫌棄程嘉溯無能，不能承受他小兒子更長時間的剝削。

    程呦呦不能理解我為什麼這麼不高興，扁著嘴道：「張阿姨，你在擔心什麼？」

    我這才想起來，程呦呦是被程嘉洄帶著去過大宅的，程頤和雖然不滿意她的出身，可畢竟她是程嘉洄的女兒，董事長待她總比待程嘉溯要好。

    「我在怕董事長欺負你爸爸啊。」我隨口道。

    程呦呦笑得甜甜的：「爸爸那麼厲害，沒有人能欺負他啦，爺爺也不能。」

    劉阿姨在一旁笑道：「呦呦說得對，你就是太操心了，先生又不是孩子了，他能保護好自己的。」

    雖是這樣說，劉阿姨卻在話里下意識地承認了程嘉溯去大宅會有危險----果然是和我一樣，把那裡看成是龍潭虎穴。

    我只是聽說了一些大宅的事情，就對那所宅子感到不寒而慄，劉阿姨曾經在那裡親自生活過幾年，對情況只會比我更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