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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楊家是一個龐大的家族,即便是在古語說「一磚頭就能砸到兩個皇親國戚」的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這個家族的能力,從他們所居住的四合院就可以窺得一二。
這座四合院距離恭王府並不遠,據說也是前清某王爵的宅子,現如今門口還立著一塊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偏偏裡頭卻是住了人的。
宅子裡大量建築還保留著前清時期的風格,每年都會有相關單位的保護者來做修復,同時,對房屋建築和屋內陳設還是做了大量改造,以適合現代化的生活方式。
除了原有的主體建築和花園之外,另外還有一座三層小樓,那才是楊家人日常的起居之所。
這次宴會也是在小樓召開的,只不過此時時候尚早,提前到的客人或是在花園裡看金魚,或是在古色古香的廳堂里品茶。
程家同楊家的姻親關係不算遠,程嘉溯來得不算突兀,突兀的是他還帶了一個我。
得了警衛員通報以後,熱情地迎出來的鄭太太臉上笑容滯了片刻,以目光無聲詢問程嘉溯。
程嘉溯牽著我的手,含笑道:「這是你第一次見舅媽,叫舅媽。」
在這之前,他從未讓我跟隨他的親戚關係來稱呼別人,即使是在他的外祖父那裡,我也只是稱一聲「老先生」。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但知道他絕對不會害我,因此從善如流地叫:「舅媽好,我是張梓潼。」
鄭太太張張嘴,顯然早就知道我是誰,然後擠出一個笑容來:「你好。阿澤的事情,阿溯他舅舅都跟我說了,你處理得很好。」
說畢便帶我們去見楊家的老爺子和她的兄弟們。
楊家老爺子早年參加過許多次戰爭,是開國元勛級別的人物,鄭太太的幾位兄弟也是非富即貴,各自在政治、軍事領域乃至於商界,都頗有成就。
老爺子是國寶級別的人物,平時輕易不見人,今天提前到來的這些客人多半是衝著他來的,但能夠真正見到這尊大佛的人寥寥。
程嘉溯一是運氣好,而來,畢竟是鄭太太看重的後輩,老爺子這回沒見到外孫鄭與澤,見一見鄭與澤天天掛在嘴邊的表哥也是不錯。
他去見楊家老爺子,我就不方便跟著了。鄭太太沒有明說,但老爺子門前守衛著的衛兵的眼神說明了一切,我知趣地放開程嘉溯的手:「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他對鄭太太笑道:「舅媽,幫我照顧一下潼潼啊,要是她受了委屈,我可不依。」
鄭太太嗔罵:「就你刁鑽!快滾快滾,有我在,誰還能委屈了你的心尖子不成?」
與鄭明輝先生不同,鄭太太更懂得變通,這是在她的娘家,沒有她逼著夫家外甥娶自己侄女的----楊家的女兒金貴,從來都是別人來求,不是他們家求別人。
見程嘉溯帶我上門,鄭太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舅母都叫了,她也答應了,自然會照顧我幾分。
說是照顧,鄭太太也不可能真的就把我帶在身邊,她難得回京城,借著侄女的生日宴,也是要拉進同京城貴婦圈子的關係的。就是她的幾位嫂嫂弟妹們,也不是憑藉血緣就真正親近了,要有感情,還得是處出來的。
所以鄭太太將我帶到一處年輕人比較多的地方,引見了幾個人給我,便匆匆趕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
這幾個年輕人多半是楊家的世交,許多人都互相認識,正熱烈地討論那一缸錦鯉的品種,見我來了,寒暄了幾句便繼續說話。
這也有點考校的意思在裡頭,他們不好直接問我的身份來歷,只能通過我的反應舉止來推測我到底是不是屬於他們的圈子。
我沒有過於殷勤,見著一缸錦鯉確實好看,便低頭看了幾眼,忽聽背後有人叫我:「張小姐?」
在這種地方也會有人認識我?
我驚訝回頭,卻見背後之人正是一身白色西裝的輕白集團董事長----侯輕白。
我揚眉,半是驚訝半是喜悅:「候總,您怎麼會在這裡?」
侯輕白露出個令人如坐春風的微笑:「我也是來恭賀楊二小姐芳辰的----剛才就看著像你,沒敢認,原來真的是你。」
我回以微笑:「我是跟著阿溯來的。」
侯輕白點點頭,並不驚訝,他應該知曉程嘉溯和楊家的關係,倒是我很好奇他和楊家是什麼關係,居然能混進這一波「世交」裡頭來。
要知道,侯輕白家境貧寒,出身平平,是人盡皆知的。
我不欲與侯輕白多說,畢竟他是程嘉溯的宿敵,但這是在別人家裡,況且侯輕白的態度也非常不錯,談吐風趣幽默,與在程嘉溯面前時的針鋒相對完全不同。
若是我一味拒絕,恐怕被人說是不識趣,便也只得打點精神,與侯輕白寒暄。
這個人不愧是白手起家的精英,不僅見識廣博,態度也是溫和克制,輕鬆地就帶起了好幾輪話題,一時之間成為全場焦點,偏偏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有被他照顧到,並沒有被冷落,自然而然地就聚集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以他為中心的討論圈。
我沒有表現自己的意思,含笑聽著,偶爾搭一句話,以保證自己不會因為無知和淺薄被排擠。
大約是由於程嘉溯的關係,侯輕白很是願意與我說話,即便他照顧到了所有人的發言,對我的照顧還是格外多一些,不時便會拋出一句話頭給我。
他已經給出了話頭,我便不能不接,一來二去,我們兩個就討論得熱烈了。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搭到我肩膀上,把我攬進懷裡:「候總怎麼也在這裡?我家潼潼不懂事,沒有冒犯到您吧?」
是程嘉溯。
正文 166 生日宴
侯輕白本身就是非常出色的人,吸引著許多人的目光。
同樣出色的程嘉溯甫一出現,更是令這一方小天地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他姿態從容,唯獨攔著我的手臂有些緊繃,微笑著道:「若是潼潼有什麼不到之處,我代他向您致歉。」
侯輕白笑容更加溫柔平和,「我和張小姐聊得很愉快,」說著轉向我,「張小姐,期待下一次與你見面。」
我一怔,還未及反應過來,已被程嘉溯攬著轉身,「走吧,我們去找舅媽。」
他腳步輕快,下巴高高揚起,因為剛剛得到了楊家老爺子的賞識而意氣風發。但我還是感到他不開心,幾次想停下來與他說話,都被他強勢地帶著,大步朝前走。
這樣實在不像樣,待會兒酒宴一開始,應酬多起來,肯定就再也顧不上解釋了,錯過這個機會,很難再有更好的機會挑破問題,這個問題會化作一根刺扎在我們中間,平時還好,一旦有摩擦,就會豎起來,狠狠地傷害到兩個人。
我深吸一口氣,一矮身從他臂彎里脫出來,趁著他一愣神的機會,拉著人就往路旁的假山石後面去。
假山是太湖石堆疊而成,秉承皺、漏、瘦、透的審美理念,是這座宅邸前主人的遺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