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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他本來是在和父親鬧絕食的,跟程嘉溯打趣了半天,胃口也好了,賭氣也拋之腦後了,一邊念叨「我也想吃餛飩」,一邊吃著自己的桂花甜湯圓。

    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不對!我是在絕食啊!」

    他鬧騰了半個月,鄭先生打了他好幾回,一次比一次重,還不許他和外界聯繫。這一次要不是他鬧絕食,被老先生知道了接了他過來,他現在還被關著呢----以鄭明輝先生的脾氣,他要絕食,就真的不給他吃的,要他餓到痛哭流涕自己求著要吃才甘心呢。

    這樣的公子哥兒打從生下來就沒有受過一丁點苦,別說挨餓了,就是不合口的飯菜也沒有吃過幾口,餓了兩頓就受不了了,還好家裡的傭人見機得快,趕緊通知了老先生,這才把人接出來。

    現在他手機還在鄭先生那裡,卻可以憑藉iPad和外界聯繫了:如果不是祖父和父親睜隻眼閉隻眼,哪個傭人敢借iPad給他?

    飯菜也可以吃了,卻只能吃沒什麼味道的病號餐,像我和程嘉溯吃得很香的小餛飩,他就只能幹看著流口水。

    程嘉溯道:「你把口水擦一擦,看看那沒出息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八輩子沒吃過飽飯呢!」

    鄭與澤慫兮兮地道:「哥,我想吃吮指蝦。」

    任他撒嬌弄痴,程嘉溯不為所動:「等你傷好了,想吃什麼都可以。」

    「可我就是想在這種時候體驗一下打破禁忌的快感啊!哥你想啊,一個傷患,被勒令不能吃蝦,可他偏偏要吃,這是多麼勇敢的行為啊!」鄭與澤努力抬起頭,讓程嘉溯看他因此而閃閃發光的眼睛。

    程嘉溯把他的臉按下去按進枕頭裡:「這不是勇敢,是愚蠢。」

    鄭與澤被打擊得好半天沒說話,趴在枕頭上哼哼唧唧,覺得他表哥不疼愛他了。

    我突然靈光一閃:「你要娶方萌萌,也是為了打破禁忌?」

    鄭與澤一呆,似乎沒想到我會提及方萌萌----明明要娶方萌萌是他挨打的理由,可他似乎已經完全忘掉這個理由了,聽我提及,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不是。」

    雖然他是覺得,違逆父親的意思娶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聽刺激的,但他的心告訴他,那不是唯一的理由。

    但真正的理由並不能隨便說出來,因為那會成為一種把柄。他這樣的人,不論表面上多麼放蕩,從小被培養出的謹慎小心,時時刻刻都控制著他,讓他不會把真正的心意隨意暴露人前。

    看鄭與澤呆呆的模樣,程嘉溯皺眉----若是他嬉笑怒罵還好,這個樣子,就怕對方萌萌動情了。

    由於怕出現這個可能性,程嘉溯刻意道:「潼潼今天去見方萌萌了。」

    鄭與澤斜眼看我:「你去做什麼?」說著臉色一變,看向程嘉溯,「不是吧哥!你讓她代替你出面?!」

    程嘉溯淡淡的,「怎麼,不行?」

    鄭與澤一縮脖子,不敢提出異議來,也不糾纏這個問題了,跟程嘉溯打商量:「哥,你跟我爸說說,讓他放了我唄。」

    雖然他現在被祖父接了過來,可家裡的傭人還是都聽父親的,把他看得死緊,行動都有人跟著,根本沒有人身自由可言。

    程嘉溯也怕逼急了他,他做出什麼傻事來,聞言點點頭:「我去和舅舅說說。」

    看著鄭與澤睡了,程嘉溯才帶我出來,嘆口氣:「他剛剛沒有追問你和方萌萌說了什麼。」

    「所以呢?」我有注意到這一點並不尋常,但我不了解鄭與澤,不明白這代表著什麼。

    「這說明,他對那姑娘動心了。」

    只有動心,才會近鄉情怯一般不敢問,才會一邊同程嘉溯說笑,一邊偷瞄我,希望我能漏出一星半點那人的消息。

    我苦笑:「阿溯,以我的立場,其實是說不出應該拆散阿澤和方萌萌這種話的。我和方萌萌沒什麼區別。」

    雖然在面對方萌萌的時候,我很驕傲,但在巨額資本的面前,無論是她的無知還是我的學識,區別其實都不大。

    同一階層的女孩子,都與富貴逼人的貴公子發生了感情糾葛,這種情況下要我去一次又一次地勸說方萌萌接受錢財、放棄鄭與澤,對我而言太難了。

    更何況,方萌萌並不喜歡鄭與澤,她喜歡的是程嘉溯,她的貞·操觀也比較奇怪,以至於她整個人成了碰不得打不得的存在,只有寄望於她自己能想開,脫離這個泥沼。

    「我知道你為難。」程嘉溯抱住我,「但在這件事情上,我只信任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你總是會帶給我驚喜,這件事情,哪怕你像以前一樣不按常理出牌,也請你給我一個驚喜。」

    我突然一顫,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程嘉溯不是程頤和,更不是鄭明輝,他有意讓鄭與澤聯姻,卻不會真的絲毫不顧表弟的感受。有時候他甚至也在享受打破禁忌的快感,所以他隱隱希望我能突破現有的規則,帶給鄭與澤自由。

    我不禁自問:我究竟能不能承擔得起他這份期望?到底能不能帶給鄭與澤足夠的自由?

    次日,帶著鄭明輝先生開出的條件,我再一次找到方萌萌。這一次我沒有再去她家裡,而是把人約了出來,她顯然也不想讓父母發現蹊蹺,很快便找藉口出來了。

    依舊是偏僻的咖啡店,女店主見我們進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畢竟昨天黃小虎在這裡打鬧,砸了她好幾個玻璃杯。

    旁邊一桌麻將攤子已經支了起來,我和方萌萌就在麻將碰撞的聲音和香菸裊裊中對視。

    她很不耐煩:「你又想說什麼?我不要錢,不想和你們那一家子發生關係,行不行?」

    畢竟,與程家和鄭家產生聯繫,就意味著她和鄭與澤的事情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曝光,那對她保守封閉的家庭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

    我咽下了想要勸她的話語,同她開誠布公:「鄭明輝先生以為我是來勸你放棄鄭與澤的,阿溯以為我是來給你送錢的。但我實際上只想知道,你有沒有想好以後怎麼辦?」

    我不喜歡這個姑娘,但她的遭遇值得同情。如果當初我遇到的不是程嘉溯,那麼很有可能,我與今天的她是一樣的,不會有太大區別。

    方萌萌愣了一下,囁嚅道:「我會去找別的工作。」

    「你之前幾份工作都沒幹太長時間,這對你以後找工作非常不利。另外你被唐韻解聘也是因為長期曠工,」程嘉溯再怎麼看重她和鄭與澤的關係,也不會違反公司的制度,「所以,你的簡歷會非常不好看,下一家公司必然會質疑你多次離職的原因。」

    方萌萌不服氣地瞪視我:「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事,可你關係到鄭與澤,鄭與澤又是程嘉溯的親表弟,兜兜轉轉,這事兒還是與我相關,並不是我不想管就可以不管的。

    「這裡頭,是安然寫的推薦信。」我把一個信封推給她,這封信可以幫她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而不是去賣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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