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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說這話的人,直直地看著我。

    周玫回頭看我一眼,目光里有著深深的恨鐵不成鋼----我又一次,連累了她家總裁。

    但是,我才是這樣攻訐的受害者,我並沒有做錯什麼,偏偏要承受這樣的侮辱,我不甘心。

    周玫想要將話題引開,但我站了起來:「貴公司把熱衷於性·騷·擾的員工放在項目組裡,又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企業文化呢?」

    輕白集團的談判代表一臉嚴肅:「這位小姐,說話要有證據,如果沒有憑據,你的指責將是對我方的嚴重挑釁!」

    好好的談判,變成了對雙方員工的道德審判,這場談判看來是進行不下去了。周玫抱臂往椅背上一靠,靜靜地看著我們對峙。

    我從不指望周玫會幫我,立場天然不同,她幫我就是損害她自己。我只需要她維護程嘉溯的面子,保證對方不會在唐韻的主場鬧出事情來就好。

    「我當然有證據,」我揚起下巴,拿出手機放在桌上,「從昆明考察開始,到這幾次談判,貴公司員工鍾楠先生一直試圖騷擾我,想必大家都曾經看到吧?我這有著非常多的證人,如果您需要,甚至貴公司的候總也曾親眼看到過。」

    談判代表當然不可能被我兩句話就打敗,他語速變緩,顯得更加慎重:「我們相信,基於好感的追求並不應該被指控為性·騷·擾,反而是慣於利用自己的美貌與身體獲得利益的人,其品性更值得懷疑。」

    不愧是輕白集團的人,能言善辯,而且立場堅定,無論心裡怎麼想,都會在外人面前始終維護自己的員工。這也是唐韻一直以來的企業文化之一。

    「鍾楠,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你真的想讓我說出來嗎?由你來說應該會更好一些吧。」我沒有跟談判代表纏鬥,把矛頭指向了鍾楠。

    鍾楠臉色白了白,低頭頹然道:「諸位,在和我的事情上,張小姐沒有道德瑕疵。我們曾經是一對校園情侶,後來各自遇到了更愛的人,就分了手。我們對彼此有一些誤會,導致今天這個狀況,非常抱歉。」

    鍾楠起身對所有人鞠躬,「我為我們的幼稚和不專業,耽誤了正事,向大家道歉。」

    這份厚臉皮,這份舌燦蓮花的功力,這份能屈能伸的心性,一旦讓他得勢,說不定還真的能成為一代梟雄。

    「鍾楠,你這就是給臉不要臉了。」我冷笑。

    因為我不肯讓步,連周玫都深深皺起了眉頭,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當眾拆我的台,否則唐韻的員工以後與別的企業發生衝突,真的就不敢吭聲了。

    「我很抱歉要用大家的工作時間來解決我的私事,但我身在項目組,如果這些私事不解決,我想雙方是沒有辦法心無芥蒂地合作的。」

    我也先向眾人道了歉,畢竟要顯得自己還是懂事的,一味咄咄逼人只會引起無關者的反感,而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多幾個敵人。

    得益於149的智商,我有一副絕好的記性,清楚得記得我和鍾楠、溫情之間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但我並沒有挑選校園戀情和劈腿事件作為突破口,畢竟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在許多人看來那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不值得一再鬧出來。

    「貴公司的鐘先生和我曾經的確是一對校園情侶,但我們分手並不是因為各自找到了愛情,而是因為他患有ED。」我揚聲,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你說什麼!」鍾楠雙手握拳,憤怒地反問。

    「ED,ErectileDysfunction(陽·痿),」我好心地補充,「我知道這關係到你的尊嚴,一直不願意說出來,但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一而再再而三地騷·擾我,現在我不得不把事實公之於眾了。」

    眾人譁然。

    人類的天性,就是喜歡獵奇和桃色新聞。人們津津樂道淫·盪的女人,同樣的,也樂於傳播關於某個男人「不行」的消息。

    男權文化的傳統里,「不行」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

    不同於鍾楠的憤怒,我保持著冷靜,口齒清晰,「分手以後,鍾先生唯恐我將他的秘密泄露出去,曾經多次威脅我----甚至他的姐姐還試圖傷害我,雲城公安局應該有這件事情的記錄,可以查證。」

    我避開了程嘉溯不提,這種時候提起他,無疑是將他拉進醜聞的泥潭,那不是我的初衷。

    「上次去昆明考察,鍾先生試圖騷·擾我,貴公司的候總親眼所見。從那以後,他多次在會議上威脅我,相信大家也有印象。」

    實際上鍾楠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威脅我,他所做的更多是套近乎,但鑑於我和他體型的差距,加上我的誤導,眾人如果再回想每一次我們見面的情形,都會不由自主地相信我。

    我繼續說下去,「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鍾先生還私下發了許多涉嫌性·騷·擾的簡訊給我。」

    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手機,「有誰想看的話,我可以立刻給你看。」

    所有人都想看,但沒有人會當著我的面答應,眾人都做出高潔的模樣,表示不需要。

    鍾楠發給我的簡訊,有的是回憶我們當初的美好,有的是熱情的表白。如果是熱戀中的人,大概會把那些話看成是最美妙的情話----當初被他迷惑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但如果我指證那是騷擾,那些話就是最實在的證據。

    我放緩語氣,「貴公司與我們唐韻為了這次合作,都付出了許多努力,我不希望這番努力毀於私人恩怨。您說呢?」

    談判代表正恨鍾楠竟然將證據付諸文字,聽我這樣說,趕緊順著台階下來,乾笑:「是這樣,我們公司絕對相信唐韻的誠意,我們也願意為了這次合作付出最大程度的努力來,還請貴方相信我們。」

    周玫接過話頭:「那麼,請問貴公司要怎樣處理騷·擾我方女員工的工作人員?」

    談判代表笑道:「這是一個誤會,誤會。」

    做生意的人,果然不止要皮厚,還要心黑。

    「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誤會了,我方鍾助理是一名優秀的年輕人,我們認為,他的專業能力不會被私德所影響。」

    鍾楠正是怒氣勃發的時刻,只有全力控制自己,才沒有在唐韻的會議室里當眾發怒,將我從三十九層的窗戶里扔下去,對己方談判代表的話充耳不聞。

    周玫乘勝追擊,「私德有虧尚且不能影響業務能力,更何況是捕風捉影的閒談,您說是麼?」

    她這是在說我。我有足夠的證據控告鍾楠,但鍾楠並沒有我的把柄。拿私德來攻擊工作人員,這一場是輕白集團輸了。

    「剛剛我們談到生物科技園產出分配的問題……」輕白集團的談判代表試圖把話題拉回條款上去,周玫從善如流,很快進入狀態,繼續錙銖必較。

    唯有鍾楠雙目通紅,憤怒的眼神幾乎要把我淹沒。

    我沖他露齒一笑----從今天起,ED男的猜測,就要伴隨他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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