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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程呦呦自有一套生存法則,很會看人眼色,見鄭夫人和程嘉溯都神色不善,早嚇得不敢出聲。

    我在鄭夫人那裡好感度為零,倒不擔心她對我怎麼樣,只是吃火鍋的歡樂氣氛到底沒了。好在我早就吃到七八成飽,見程嘉溯氣得臉色鐵青,只得軟軟地安撫他:「這下換我來伺候你,你多少吃一點。」

    他胃病好得差不多了,但吃飯不規律總是不太好,哪怕是要和鄭夫人去吵架呢,也該有東西墊墊底,才不至於又犯病。

    程嘉溯神色稍緩,我給他煮了幾顆丸子,又下了些素菜下去。程呦呦大氣也不敢出,默默啃完自己碗裡那些魚丸,不敢剩飯。

    慢條斯理地吃完飯,程嘉溯才帶著我去客廳見鄭夫人,程呦呦也靜靜跟在後面。

    鄭夫人根本就懶得搭理我,直接譴責她兒子:「我真的沒想到你會墮落成這樣!」

    程嘉溯微笑:「請母親說清楚,我墮落成了什麼樣?」

    鄭夫人氣得雙頰發紅,指著我道:「你居然伺候一個女人!我生下你,就是為了讓你來討女人的歡心的嗎?嘉溯,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程嘉溯怒極反笑:「那母親的意思?」

    鄭夫人喘口氣,撫著胸口道:「過幾天是你楊伯伯生日,我想著,讓你和他家的霏霏見一面。」

    「但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呢?你簡直不像我兒子,你像……你像你那個下等人的父親!」她的憤怒簡直能把整座別墅燒起來,說話也口不擇言起來。

    程嘉溯瞳孔一縮,指尖掐進手心裡,面上卻是波瀾不驚,「我是父親的兒子,自然是像父親的。」

    他其實很清楚鄭夫人的意思----程頤和董事長出身農門,在出身世家的鄭夫人面前總是低著半頭的。尤其是生活習慣方面,鄭夫人看不慣董事長的隨便,董事長偏覺得鄭夫人端著架子,兩個人自然過不到一起去。

    董事長還好,當年鄭夫人隨董事長一起回老家,在老家的飯桌上,董事長的雙親用自己吃過飯的筷子給夫人夾菜,夫人一口沒動。

    那之後沒多久,董事長就養了程嘉洄的母親作外室。

    後來,鄭夫人撞見過董事長、那個女人還有程嘉洄「一家三口」的相處,他們誰也不嫌棄誰,一家人親親熱熱地互相夾菜,關懷對方多吃一點。

    那天,她對著自己最喜歡的生蚝吐了出來。

    鄭夫人教導程嘉溯的時候,竭力避免他成為董事長那樣的人,她欣賞沒有煙火氣的男人,希望兒子能像自己一樣優雅高貴,冰冷不近人情。

    然而今天她帶著一個好消息來看兒子,卻見到我在笑著「你再伺候我一會兒」。當年那個女人對董事長撒嬌,說的也是「我喜歡你照顧我」。

    她還看到她珍寶一般的兒子挽起袖子,一點也不優雅地在火鍋里打撈著食物----火鍋由於不雅,從來不會出現在她的食譜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的理智完全崩塌了,她覺得程嘉溯完全背離了她的期望。

    那不是一頓簡單的食物,也不是人們日常交流的方式,而是完完全全的另外一個世界的入侵。

    她與董事長三十年的戰爭,是董事長贏了----憑藉他那低賤的血脈,打敗了高貴優雅的她。

    而在這件事情里起到催化作用的我,一旦被她注意到,就要直面她的怒火,她衝到我面前,高高揚起手。

    正文 133 第二次交鋒(第四更)

    我沒料到鄭夫人會選擇動手。

    她這樣的貴婦人,一般都會用高貴的姿態與高雅的語言讓對方感到自慚形穢,然後倉皇退下。

    不過她的奚落確實對我不起作用,所以暴怒中的鄭夫人選擇了最直白的:打我一巴掌!

    躲閃已經來不及了,她是程嘉溯的母親,我不能還手,只得閉目,等著那隻纖纖玉手攜風雷之勢落到我臉上。

    「不要臉!」伴隨著這一巴掌的,是一句痛罵。

    然而巴掌遲遲沒有落下,倒是罵聲餘音裊裊,迴蕩在耳邊。

    我睜眼,果然是程嘉溯及時截住了鄭夫人的手。他握著母親的手腕,冷冷盯著她,「母親難得來我家,這一見面就又是罵我,又是要打我的女朋友,到底是什麼意思?」

    鄭夫人被這個逆子截住,差點背過氣去,乾脆也不理他,抽出手指著我斥罵道:「張小姐,你的厚顏無恥超出我想像。」

    我有點詫異:「我做了什麼?」

    鄭夫人冷笑:「你用什麼手段勾搭到的嘉溯,真當沒有人知道麼?你這樣下作淫·盪,如果我是你的父母,我早就羞愧得跳河自殺了!」

    她說什麼都好,唯獨不該說我的父母,這下我也怒上心頭,只是礙於程嘉溯,還強自按捺著,冷笑:「您繼續說!」

    鄭夫人果然繼續說下去,「沒名沒分地就住進男人家裡,你的家教真是令我嘆為觀止。調三窩四,狐媚魘道,那些專門給人當小三、做二奶的也不過如此,你哪裡像什么正經人家的女孩兒!」

    程嘉溯冷冷地阻止她:「母親!」

    鄭夫人又把炮火對準他,「嘉溯,你讓我很失望!我以為你會是我的驕傲,但你現在被一個低級的女人勾引著,即將和她一起墮落成下等人!她有什麼好,能讓你忘了多年的教導,忘了母親的期望?」

    她痛心疾首,「我想不通,我精心教導了這麼多年的兒子,為什麼一見到這個狐狸精就失去了理智!難道真的是你父親那部分下賤的血脈在作祟嗎?」

    程嘉溯再也忍不下去,深吸一口氣:「母親,既然你認為我父親是下賤的,當初又何必死心塌地地嫁給他,又何必生下我----我不是你的驕傲,是你的污點和恥辱。」

    一言既出,鄭夫人半晌沒有說話。她的兒子第一句話就問到了她的痛處:當初為什麼要死心塌地地和程頤和結婚呢?

    因為那時候,她是愛著他的呀!

    可她的愛不會延伸到他的原生家庭身上,他因為初戀的死亡,也永遠不會與她做一對毫無隔閡的夫妻。

    漫長的時光與寂寞,把她的愛情釀成了一杯苦酒,她早已忘了自己的初衷,只餘下深深的怨恨。

    鄭夫人捂著臉,頹然坐下:「你是你父親的兒子……」

    程嘉溯站得筆直,絕沒有任何要妥協的意思。但我能看出來他並不願意與自己的母親起衝突,縱然感情淡漠,孩子還是天然地愛著母親的。

    程呦呦見機,很有眼力見兒地上前,軟軟的小手拉住鄭夫人的手,甜絲絲地叫:「奶奶,別難過了。」

    鄭夫人猛然一震,尖聲道:「誰許你叫我奶奶的!」又對程嘉溯叫,「你怎麼敢讓她叫我奶奶!」

    程呦呦嚇得後退,抱住程嘉溯的腿,程嘉溯罕見地沒有推開她,而是任由她抱著。

    鄭夫人看到他們這副父女情深的模樣,怒火重新燃起:「你居然讓這個野種叫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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