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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老先生留我們吃晚飯,程嘉溯從善如流,我也沒有異議,他便招來傭人,吩咐:「今天有客人,客人喜歡吃拔絲蘋果。」

    被喜歡了拔絲蘋果的我:「……」

    程嘉溯:「外公,你的身體不能吃太多甜食。」

    「不是我要吃啊,」老先生笑眯眯地耍賴,「是我的小客人很喜歡吃。」

    我無話可說,程嘉溯也只是抗議一下,因為老先生上了年紀,身體卻一直很不錯,倒也沒有太多忌口,偶爾還是要讓他吃一些自己喜歡的食物的。

    晚餐前,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鄭與澤一陣風地刮進來,大叫:「爺爺,你要為我做主啊!」

    都說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這位老先生小女兒是鄭明珠女士,大孫子的位置被外孫程嘉溯占了,這兩個人格外得他青眼,但這並不是說他就會忽略其他的兒孫。

    鄭與澤生得可愛,比程嘉溯更愛撒嬌,小時候很是滿足了老人家逗弄可愛小孩子的願望。

    如果說程嘉溯繼承了他的眼睛,那么小時候的鄭與澤其實是繼承了他少年時代純善的性格的----但也只限於小時候。

    鄭與澤學壞以後,雖然在祖父面前有所收斂,但終究不是那個純良無害的孩子了。老人家難得糊塗,從不戳穿,鄭明輝先生也樂得他承歡父親膝下:每次到老宅,鄭與澤都罕見的乖巧,讓他錯覺這個兒子仿佛還有救似的。

    鄭與澤滾進老先生懷裡撒嬌弄痴,二十幾歲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左啾一口,右啾一口,惹得老先生直笑。

    程嘉溯拿腳尖踢踢他:「起來,像什麼話!」

    鄭與澤就扁著嘴,立刻告狀:「爺爺你看,表哥當著你的面都敢打我了!背地裡,他不知道揍了我多少回。他就是嫉妒咱們爺孫兩個關係好,他拉不下臉來和爺爺親親,就打我。」

    一番黑白顛倒的話,氣得程嘉溯火冒三丈:「我聽著呢,你繼續。」

    鄭與澤不嚎了,抱著老先生的脖子才要進讒言,一眼看到我,嚇一跳:「喝!你怎麼也在這裡?」

    我和程嘉溯同時對他彎了彎眉眼。鄭與澤反應過來了----他給我灌藥的事情可不能被老爺子知道,不然吃不了兜著走,當時汗就下來了,放開老先生原地立得筆直,跟喊口號一樣啪地一併腳跟:「表嫂好!」

    不僅見到了心愛的大孫子,小孫子也來了,老先生更加高興,也不問我們之間的恩怨,招呼我們吃飯。

    鄭與澤被我一嚇,忘了自己的來意,也不找老先生哭訴,讓給他主持公道了。乖乖吃了飯,跟著我們一道離開。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花園洋房在這樣的環境中更如同童話中一般。我依依不捨地回頭看,程嘉溯笑:「下次還帶你來。」

    鄭與澤哼哼唧唧地潑冷水:「不要想啦,想看就趁著現在多看幾眼,免得以後看不到。」

    程嘉溯沉沉地看他,鄭與澤縮縮脖子,「我今天本來是去了姑姑那裡來的,」是又去告狀的,「在姑姑那裡見到小裴姐啦。」

    因為女神在,他不好在姑媽面前撒潑打滾,只好驅車去找祖父,沒想到在祖父這裡又被我們截住了。

    「小裴姐如今和姑姑關係可好了,你沒希望了,死心吧。」鄭與澤一臉好心地勸我,如果不是知道他打著什麼鬼主意,只怕我就相要信他誠摯的目光了。

    程嘉溯低語:「怎麼我的婚姻,誰都想插手?」

    他這話語氣不善,鄭與澤作為罪人之一,頓時不敢說話了。

    我知道他只是一時氣不過,眼見氣氛沉寂下去,便問鄭大少:「阿澤,是鄭夫人要與裴小姐結婚了嗎?」

    鄭與澤氣得指著我罵:「你就裝糊塗!當然是我姑姑想讓小裴姐和表哥結婚啦!」

    「哦,原來要結婚的是你表哥啊。」

    「當然!」鄭與澤沒留意我話裡頭的陷阱,一腳踏了進來。

    「既然是他結婚,那關你什麼事,又關鄭夫人什麼事?」我笑嘻嘻地刺他,「難不成你們會替他洞房,替他過日子?」

    「停車!」鄭與澤很想打我,但當著他表哥的面,他不敢,氣憤地捶打了好幾下座椅,然後大喊著要下車。

    程嘉溯沒理他,把車開到鄭家大宅門口,看著有人出來迎接,才打開了車門:「去吧,今晚不要亂跑。」

    鄭與澤在外頭逛了小半個月了,鄭先生多次喊他回家,他都不回來。然後就形成了惡性循環:鄭與澤不回家,鄭先生生氣;鄭先生越生氣,鄭與澤越不敢回家;然後鄭先生更加生氣……

    現如今鄭先生正在氣頭上,鄭與澤被程嘉溯逮回了家,可以說是送羊入虎口。

    為了不打擾舅舅教導表弟,程嘉溯貼心地沒有進門,托傭人向舅舅舅母代為問好,然後調轉車頭,帶我回越城。

    「我原以為,你外祖父會是很嚴肅古板的老貴族。」畢竟貴族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多半是陰沉地坐在古堡里,手中拿一杯鮮血似的紅酒,專門為難年輕的男女主角……

    程嘉溯道:「外公向來隨和。」

    也對,許多人擺架子是因為要靠花架子來維持自己的威嚴。但這位老先生早過了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紀,只隨著天性享受生活就好,哪裡還需要在兒孫面前用冷臉來強調自己的威儀?

    連帶著我也沾了光,得到他和顏悅色的接待。

    程嘉溯笑道:「我也帶你見了家長,咱們這算是過了明路了?」

    我抗議:「都沒正式拜訪董事長與夫人,你也敢說見家長?」畢竟一般概念中的見家長,是說見父母的。

    「他們……」程嘉溯沉吟一下,「你自己想。」

    我就是這麼一說,其實根本不用想:鄭夫人討厭我是顯而易見的事情;董事長本就不喜歡程嘉溯,連帶著也不會喜歡我。指望著見家長討好他們,我還不如指望國足出線來著。

    程嘉溯見我懂了,也不多說,只是道:「等我哪天覺得委屈不到你了,再帶你去見他們。」

    比如今天,他知道外祖父不會給我難堪,就很輕鬆地帶了我來拜訪。

    而他的父母那裡,需要他或威逼,或利誘,或牽制,總要創造一個相對平和的環境,才能相見。

    我如今越來越相信他,膽子也打了不少,倒不是很怵董事長,對與鄭夫人,也有幾分周旋的把握:「若是不小心遇上了,也只好迎頭上,不能後退的。」

    身為他的女朋友,即便不是正式拜訪,在別處與董事長或者夫人狹路相逢的話,我不能退縮。否則會被他們視為我配不上程嘉溯,進而以為程嘉溯眼光不好,質疑他的決定,否決他的繼承權。

    程嘉溯很滿意我的成長,「你的成長讓我很驚喜,我很期待……你最後後蛻變成什麼樣。」

    我笑著回望他,「我也很期待自己能夠站在你身邊,與你並肩前行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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