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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去拜訪程嘉溯的外祖父母,不想卻提前見到了一位出乎意料的大人物----鄭夫人。

    周五晚上,程嘉溯照例來接我與他一同度過周末。

    程呦呦在吃過幾個教訓之後,變得相當乖巧,雖然還是與我互相看不慣,但停止了在她父親面前進關於我的讒言,明面上也不再與我對著幹了。

    這一晚上也是安安分分的,沒出什麼么蛾子。就連程嘉溯宣布她次日一早就要跟著程嘉洄出去玩,她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異議,乖乖地答應了。

    次日我起得有點遲了,主要是因為程嘉溯過於興奮,到凌晨四五點的時候,又折騰了我一回。

    醒來的時候嗓子眼兒都乾渴得要冒煙,手腳更是酸軟得很。床頭放了一杯熱水,我喝了幾口,看看時間很不早了,這才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然後下樓去吃早飯。

    通常我起遲了的時候,劉阿姨會給我留著早飯的。

    我只穿了件程嘉溯的襯衫,剛剛吹乾的頭髮也慵懶地披在肩上----程呦呦不在家,我穿著就格外隨意。

    襯衫寬大,下擺落到大腿根,行走間身體曲線若隱若現。程嘉溯喜歡我這麼穿,但我保守害羞,程呦呦在家的時候不敢這麼穿,她不在的時候我也很少如此。今天是想給程嘉溯一個驚喜的。

    程呦呦畢竟是個小孩子,平時總會弄出點動靜來,早晨就顯得格外熱鬧。今天她出門,家裡整個靜悄悄的。

    我踩著柔軟的拖鞋,沿著樓梯走到餐廳,才要坐下來吃飯,意識到不對,猛然回頭。

    這一回頭,我受到了驚嚇:

    沙發上坐著一位穿著旗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美麗夫人。

    她正盯著我,眼裡有三分不贊同,三分不悅,剩下四分全是審視。

    我倒吸一口涼氣,「鄭夫人,您好。」

    那正是當年的滬市明珠,正大集團鄭氏的大小姐,杏林董事長程頤和的夫人,唐韻總裁程嘉溯的母親----鄭明珠女士。

    我見過她年輕時候的照片,那種逼人的美麗經過了照片與電腦屏幕的稀釋,還是擁有直擊人心的力量。

    現在,歲月削減了她年輕時咄咄逼人的美貌,閱歷卻為她增添了更富韻味的光彩。若說她年輕時候耀眼如同鑽石,現在的她便是名副其實的「明珠」。

    面對這樣一位美麗而威嚴的夫人,我手足無措,尤其是當她挑剔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而我只穿了一件程嘉溯的襯衫的時候。

    「抱歉,我去換件衣服。」我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儀態,對她點點頭。

    「不必了,」她緩緩開頭,聲音輕柔,不疾不徐,仿佛泰山崩塌在她面前,她說話也不會急促起來。只是,話音里暗含威嚴,「我今天來,只是想看看張小姐是什麼樣的人,能把我兒子迷得神魂顛倒。現在我看到了。」

    鄭夫人話音里意思很不好,我一怔,下意識地反駁:「我不是狐狸精,我與程嘉溯是相愛的。」

    說完,我四下里看看,不知道程嘉溯去了哪裡,這個場面恐怕我應付不來。

    「你不用看了,」鄭夫人還是運籌帷幄的語氣,「我把嘉溯派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他還回不來。」

    這麼說來,鄭夫人是專程來對付我的?

    我心裡一慌,絞盡腦汁地應對:「我現在的樣子十分失禮,請您允許我換了衣服再來陪您說話。」

    鄭夫人淡淡的,才要拒絕,劉阿姨從廚房裡走出來,勸她:「夫人,這不是說話的樣子,你先讓張小姐去換件衣服吧。」

    劉阿姨與鄭夫人多年情誼,不會輕易駁了她的面子,紆尊降貴地點點頭:「張小姐,請。」

    我匆忙趕回樓上衣帽間,面對一柜子的衣服,患得患失起來:禮服顯然太過刻意,不適合這個場合;居家服太過隨意,會不會顯得不禮貌?工作服的話,會不會過於刻板,留下不好印象?

    還在糾結,劉阿姨來敲門了:「張小姐,夫人還在等你。」

    熟悉了以後,她已經習慣像家人一樣叫我的名字,現在這樣稱呼,語氣也是疏離客氣的,顯然是考慮到了樓下那位夫人的心情。

    我答應一聲,挑了最不會出錯的白襯衫黑裙子出來,梳好高馬尾,純淨得就像個大學生----我本來就還是大學生來著。

    鄭夫人的目光依然是挑剔的,但她良好的教養使她並沒有隨便將這種看不上表現出來,而是輕輕皺眉,柔聲道:「張小姐,你不必自我介紹,在來之前,我對你已有充分的了解。」

    我沉默,意識到她與程嘉溯是同一類人,並非我能夠敷衍過去,坦蕩以對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面對一個對我心有成見且處於強勢地位的人,坦蕩也不能改變她對我的糟糕印象。

    鄭夫人不理會我想說什麼,而是強硬地自說自話----儘管她態度謙和,但骨子裡是倨傲的:「每一個為了別的理由而走近我兒子的人,都會說自己是真愛。」

    她一句話就將我貼上了別有用心的標籤。而對她了解很深的劉阿姨,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眼神,卻並不敢說什麼----說的越多,她的疑心與反感就越多。

    對自己充滿信心,以至於有點剛愎自用嫌疑的人,一貫是如此的。

    鄭夫人繼續道,「張小姐,你不必害怕,也不用想怎樣應對我。就像我之前說的,我今天來,真的只是想看一看,你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狐狸精或者真愛,又或者真愛的狐狸精,我都不會在此時此刻做出判斷。」

    她不但剛愎自用,也聰明到令人恐懼。

    她的威嚴不僅來自於她高貴的出身,程嘉溯母親的身份,還來自於她手握正大地產百分之五的原始股權,同時維持著兩家慈善機構的運轉。這也就是她被人稱為鄭夫人而不是程夫人的原因。

    這種超越大部分貴婦人的能力,使她與她的兒子一樣,威嚴霸道,令人難以招架。

    我乾脆放棄了招架:「您要來看我,現在看到了。至於您的判斷是否擁有充分的基礎,結論是否準確,我想沒有人能夠影響到您。所以,我不必緊張,甚至對您不必太過客氣,因為您的判斷不會因此改變。」

    鄭夫人美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興味:「很正確的觀點,難怪嘉溯會把你放在心上,果然是……有著過人之處。」

    正文 118 第一次交鋒

    本打算看我一眼就走的鄭夫人,因為我的不客氣而產生了一絲興趣,決定認真地同我說說話。

    即便是在自己的兒子家裡,面對多年老友與兒子的女朋友,她依然儀態端莊,腰背挺得筆直,肩膀打開,下顎微收,仿佛在參加一場重大的聽證會。

    那並不是她刻意端著,而是自幼浸潤在那樣的環境中,自然而然形成的習慣。也正是這樣的端正與驕傲,使她在丈夫面前永遠顯得高人一等,從而被他厭惡。

    「張小姐,我對你的存在早有耳聞。」鄭夫人的聲音輕柔好聽,娓娓道來,「一開始我並不認為你能夠從嘉溯身上得到什麼,他是理智的人,而你顯然既不符合他的利益,也不符合他的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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