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我推開她，洗臉。

    曹欣最近熬得黑眼圈幾乎占據了小半張臉，看起來比我這個忙著工作的還辛苦。因為我難得回來一次，她放棄了熬夜，洗了臉用上「鳳儀」的睡眠面膜，關了燈跟我閒聊。

    「你跟誰聊天呢？」我一邊跟她說話，一邊玩手機，被她發現了。

    我笑道：「這不是在勾搭太子殿下麼。」

    曹欣哈哈大笑，她沒見過我真跟程嘉溯在一起的時候，還覺得我在開玩笑呢。

    我也沒多解釋，繼續跟程嘉溯聊微信----他不喜歡用微信，但我回了學校，用微信聯繫就比較方便。

    萬萬沒想到，程嘉溯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我沒戴耳機，對著那條語音信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

    程嘉溯深沉華美的嗓音就在寢室里響起：「今天你不在，我睡不著。」

    靜了片刻，曹欣抖著嗓子問我：「娘娘，你真的……勾搭到太子啦？」她太清楚我是什麼樣的人，「勾搭」這種事情對我而言難度太大，所以她一直都只是開玩笑讓我對太子下手，卻從來不指望我能把程嘉溯弄到手。

    我低笑：「不是勾搭。」

    「那這是怎麼回事啊？！」曹欣聽過程嘉溯的演講，他嗓音獨特，極具辨識度，自然很好分辨出來。

    「是兩情相悅。」我想了想，給我和程嘉溯的關係下了個定義。

    「你等等！我有點暈……」曹欣聲音發飄，顯然無法相信她樸素呆蠢的舍友，真的完成了「拿下杏林太子爺」這一高難度的任務。

    我一邊安撫程嘉溯，向他保證明天一早就回去，一邊等著曹欣平靜下來。

    程嘉溯不滿於我只回復文字，不依不饒地發語音過來，「跟我說句話，潼潼，我想聽你說話。」

    曹欣在旁邊嗤嗤地笑，拋開程嘉溯的身份，現在是她圍觀了舍友和舍友的男朋友調情，難怪笑成這樣。

    我的臉在黑暗裡隱隱發燒，沉默著不肯回答。

    倒是曹欣很看得開，笑道：「就當我沒聽到，你趕快回一句哈哈哈。」發現雲端上的太子爺原來是這個脾氣，讓她感到很有趣。

    我微微窘了一下，點開語音輕聲說：「別鬧了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就回去，好不好？」

    才一發送，曹欣就興致勃勃道：「誒娘娘，你這是真愛呀！」

    我：「就一句話你怎麼就聽出來真愛了……」

    曹欣：「你跟程總說話，和跟我說話，完全是兩個語氣啊有沒有。」

    有麼？

    我果斷選擇求證，打開錄音功能，錄了一句我對曹欣的說話，又聽了聽剛剛發給程嘉溯的。還真是……大不一樣。

    如果說和曹欣說話，是正常的南方姑娘嬌軟嗓音，在同程嘉溯說話時，那嬌軟里就摻了七分蜜糖與三分任性，叫人不忍直視的濃情蜜意簡直要滿溢出來，潑潑灑灑地向旁人炫耀我的滿足與幸福。

    曹欣見我居然做起了對比實驗，噴笑。笑完又哼唧：「好一把黃金狗糧啊，單身狗沒人權啊！」

    我疑惑，「你的小鮮肉呢？」上次見面的時候，她還在密謀對個小鮮肉下手呢，怎麼最近就沒消息了。

    曹欣懶洋洋的，「我都是快要畢業的人啦，得操心論文和工作，鮮肉雖好，終非吾菜啊。」

    她又轉而追問我是怎麼搞定杏林那位太子的，我揀了幾件事說了，沒想到一說就是半個晚上，到最後嗓子都啞了，兩個人都口乾舌燥，這才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我正洗漱，就聽到曹欣接電話的聲音：「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她話音不對，我刷完牙，才要問她出了什麼事，程嘉溯的電話也追過來了：「下樓。」

    我跟曹欣打了聲招呼，匆忙跑下樓，就見程嘉溯的車停在樓外，他提著一瓶熱牛奶，形象與冷峻的面容非常不搭。

    他穿著一身休閒服，頭髮抓得很有精神，再加上看到我時微微一笑，冷峻褪去，看起來比平時西裝革履的樣子要輕鬆得多。

    程嘉溯把牛奶遞給我，我喝了一口，裡頭加了糖，應當是劉阿姨的手藝，暖呼呼的。

    曹欣下樓來送我，才一出來，就被旁邊竄出的人影給攔住了。我一驚，要上去解救她，被程嘉溯按住，塞進副駕駛里。

    「誒？」程嘉溯沒急著把車開走，反而一副帶著我看熱鬧的樣子。

    攔著曹欣的是個清秀少年，高高瘦瘦，只是從眼神到身形透露著一股子迷惘痛苦，想必就是曹欣的那個小鮮肉了。

    曹欣頭疼地揉揉眉心，無奈地同少年說話，我見少年沒有傷害她的意思，有空點評一句：「這孩子長得挺好看啊。」

    程嘉溯立刻湊過來，「我好看還是他好看？」

    我驚訝於他連這點醋都要吃，但還是笑著回答：「你好看，你最好看。」

    程嘉溯滿意了，邊發動車子邊問我，「嗓子怎麼啞了。」

    我只好解釋說是跟曹欣聊天到太晚，他輕輕哼了一聲，道：「看來以後要讓你少回來才行。」

    「……」我默默喝牛奶，不敢反駁。

    車子出了越溪大學，徑直上了繞城高速。這既不是去實驗室的路，也不是去唐韻總部的方向，與別墅更是南轅北轍。

    如今我自然不會再產生程嘉溯會把我拉到無人的地方賣掉的奇怪想法，只是笑眯眯問他：「你今天也不工作麼？這是去哪裡？」

    程嘉溯看我一眼，「你都休假了，我也給自己放個假。正好，這麼久了還沒去見過你父母，也該去見見了。」

    顯然，上一次他與我媽的見面並不愉悅，沒有被他算進「見父母」這件事裡頭。

    我被他的雷厲風行嚇了一跳，慌了：「我這還什麼都沒有準備呢！也沒有告訴爸媽，他們也沒有準備。」

    「我是上門去拜訪他們的，要他們準備什麼？至於你，什麼都不用準備，看我的就是了。」程嘉溯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帶你回老家。」

    正文 090 回老家

    富春江支流在越城附近蜿蜒成溫柔曲折的弧度，密布的水網組成了小鎮的脈絡，青瓦白牆、燈影槳聲里，搖漾的是我的童年。

    風津是一個小鎮，在越城邊緣某個縣的轄區內，說遠不遠，真要從越城回去一趟，走高速也要三個多小時。

    我一開始想通知爸媽提前做準備，但程嘉溯阻止了我：「我是晚輩，沒必要擾得他們不安寧。」

    到鎮上的時候，才是中午，我想了想，還是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媽，我回來了。」

    我媽嚇了一跳：「你怎麼回來了！出什麼事了？」

    我：「……」說好的盼女兒回家，望眼欲穿呢？

    「我沒事，就是和阿溯一起回家來看看，這會兒已經到家了。」

    想來這個總裁的身份對我媽還是有影響力的，她罵我：「你個死丫頭，怎麼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行了，已經這樣麼，你把人安排在家坐著，我跟學校請個假，買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