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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桌上的話題暫告一段落,羅士行往我的方向一看,突然站起來,誇張地大聲說:「張小姐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叫我一聲?瞧我這老糊塗,沒看見你!」
沒料到他竟然不是難為我,而是這麼熱情,我一下子有點呆。
羅士行伸出手臂帶著我走到桌邊,對他的老夥計們說道:「這位張小姐,就是唐韻那個『YOUNG』項目的負責人,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眾董事不為所動,各自打量,董事長程頤和冷冷看著我,只有剛才同他說話的那個儒雅中年人露出一絲笑意:「老羅,有話快說,今天咱倆還沒喝呢。」
羅士行笑眯眯地端起一杯酒:「張小姐,白天在公司我不是針對你,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敬你一杯,向你賠罪。」
我看看他端起的白酒,不禁有點發憷----如果說我能喝一杯乾白,那對於白酒,就只有一小杯的量。可不喝又不行,他話說到了這份上,我若是不喝酒,就是不知好歹了:堂堂公司董事放下身段親自賠罪,我非但不感激涕零,還拒絕了賠罪酒,簡直是找死的節奏。
沒辦法了,我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敷衍著場面:「都是為了公司好,您有您的考量,我理解。」這話說不上漂亮,但也不算錯。只要不傻,誰也不願意被一位公司元老記恨。
我咬咬牙,端起酒杯,一仰脖幹了。
辛辣的酒液似一道火線,從舌尖一直燒灼到腹中去,我難過得捂了一下腹部,嗆咳連連,眼中沁出點點淚光。
羅士行顯得很高興:「好!張小姐不愧是嘉溯看重的人,爽快,大氣!」
我聽著他那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讚美詞,面無表情,好一會兒,腦中懵懵的感覺才算過去,擠出一個笑容來,「您請盡興,我先告辭了。」
羅士行立刻阻止我,又倒上一杯:「我很久沒見過張小姐這樣有潛力的年輕人了,為了你的項目,我們再干一杯!」
我不由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藉口說吃藥,一點酒也不能沾了。現在已經有前面一杯酒打底,我知道自己已經到極限了,落在別人眼裡,卻是「你能喝,就不要裝作不能喝」。
只得又接過酒杯,這一次就沒有了一飲而盡的勇氣,吞了好幾口才咽下去。擦去眼中淚花,忽地發現,羅士行一雙眼睛盯在我胸前----因為是抹胸款的裙子,那處大片的白嫩肌膚都在他的視野之中。
我悚然一驚,後退兩步,這才意識到這位董事眼中的笑意根本就不是敷衍的善意,而是毫無遮掩的色慾。
「喝酒要喝三杯,這是傳統,張小姐,我們再來一杯。」他不動聲色,繼續勸酒,眼中侵略性越發明顯。
我連連擺手:「真的再也喝不了了。」
「張小姐,」羅士行猛然變色,疾言厲色地說,「你這是看不起我?」
縱然真的看不起好色又缺乏度量的他,但我不能承認,只得咬牙,端起酒杯。便在這時,天籟一樣的聲音從我背後發出,「這杯酒,我替她喝了。」
正文 044 我也……喜歡你
程嘉溯!
我猛然扭頭,接觸到他凝定的視線,惶然的心才安定下來----他還在這裡。
程嘉溯一開口,在座的人都驚了一下,程董事長皺皺眉,頗有興味地看著我們,像是此時此刻才發現我的存在。
羅士行怔了一下,似乎在重新估計我的分量。他是長輩,更是杏林的元老,這個身份能牢牢壓制我,對著程嘉溯卻未免有點底氣不足,於是立刻換上了笑臉:「賢侄果然憐香惜玉,來來來,咱們爺倆喝一杯。」
程嘉溯晲我一眼,一邊冷冷道:「還不出去?」一邊同羅士行推杯換盞。
我如蒙大赦,才要舉步離開,羅士行又開口了:「張小姐先留一下,我還有問題要請教你。」
這下,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他圖謀不軌了。程嘉溯眼神幽深,笑道:「羅叔叔,您想帶走我的項目負責人,總要問問我同不同意。」
羅士行笑眯眯:「賢侄啊,看在叔父的老臉上,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他這麼明目張胆地耍流氓,即便是程嘉溯也不能直通通地拒絕,否則有與這幫元老撕破臉的嫌疑。乾脆拉著他一杯又一杯地灌----只要醉倒了,什麼企圖都沒用。
那儒雅董事好言相勸:「老羅,都不年輕了,悠著點啊。」又勸程嘉溯,「賢侄,你羅叔喝醉了,你不要同他認真。」
羅士行立刻頂回去:「老周,連你也看不起我?」
周先生摸摸鼻子,不說話了。他姓周,恐怕就是周玫小姐那位傳說中的長輩。
程嘉溯與羅士行都窩著火,你一杯我一杯,賭氣幹掉了大半瓶白酒。我看得心驚,有心阻止,才叫了一聲「程總」就被他低喝一聲:「閉嘴!」
那邊周先生勸阻不了,唯一能管住兩個人的程頤和好整以暇地看戲,好像那個跟人拼酒的不是他兒子----從頭到尾,程嘉溯也沒有看董事長一眼。
時間一長,我漸漸站不住了,剛才喝得急,這會兒酒勁慢慢泛上來,耳鳴,眼前發花,腹中也翻江倒海起來。我靠著牆,感覺隨時會倒下去。
周董事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變得尖銳而怪異:「張小姐,張小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咬咬牙:「抱歉,我需要出去一下。」
董事長這才面無表情地揮揮手:「出去吧,不用再來了。」
才一出門,我立刻蹲在地上,等這一波眩暈過去,才虛弱地問路過的服務員:「衛生間在哪裡?」
服務生被我嚇了一跳:「需要幫您聯繫醫生嗎?」
我甩開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衝進洗手間,趴在洗手台上大吐特吐。
洗手間門開了,周小姐快步走進來,拍著我的背,幫我抽紙巾擦臉。等我吐完,又拿出一瓶水來讓我漱口。
對此我感激涕零,她回以溫柔微笑:「沒什麼,嘉溯讓我來看看你。女孩子孤身在外,你要照顧好自己呀。」見我臉色蒼白,又幫我補了妝,這才離去。
吐完之後我舒服多了,只是冷,胳膊上起了大片雞皮疙瘩,腦子也暈暈的,不敢再往人多的地方湊,找了個角落坐著發呆----實在是酒精作用之下,除了發呆,我的腦子無法處理任何問題。
待到曲終人散,我茫然起身,隨著人流往外走,被冷風一吹,才想起自己是跟著程嘉溯來的,竟不知道回酒店的方式。
正茫然間,肩背一暖,一件西裝外套搭到了肩上。程嘉溯一貫整齊的髮型有些凌亂,皺眉不耐煩地道:「亂跑什麼?穿成這樣還敢往外跑,生怕自己凍不死麼?」
他拉著我往車上走,我劇烈掙扎:「你喝酒了!我還不想死!」保守估計他至少幹掉了半斤白酒。
他氣笑了:「安然開車!我是那種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人嗎?」對我這種不合時宜的小心謹慎非常無語,「就算……我也不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