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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2:54 作者: 清都山水娘
    櫃姐對我還有點印象,笑了一下:「好的。」打開玻璃櫥,把那樣飾品拿給我。

    那是一對綠玉髓的袖扣,鉑金底托,綠玉髓因為本身質地的關係,不像常見的寶石那樣切割得稜角分明,而是打磨成溫潤的弧度,半透明的內部因包含晶體和折射出幽深的光澤----像一雙眼睛。

    我拍拍胸口,原來那會兒眼角瞥到的濃綠不是程嘉溯的眼睛,而是這對袖扣啊。我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杯弓蛇影:真是被那人嚇到了。

    對著燈光細細欣賞,越發為它的色澤所傾倒。一股突如其來的衝動驅使著我買下它,一想到即將擁有這對袖扣----我甚至沒去想自己要將這對男士袖扣派上什麼用途----就激動得聲音都發抖了:「就要它了,請幫我包起來!」

    曹欣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在她面前站著的已經是一個從小康淪落到赤貧、信用卡處在賒欠狀態的我了。

    但那份興奮的心情一直縈繞心間,遲遲不肯退去。我不願意多想到底是為什麼,要買一對對自己毫無用處的男士裝飾品,只是暗暗捏著大衣口袋裡的小盒子,臉上止不住地露出笑意來。

    「傻笑什麼呢?」曹欣還不知道我一個衝動成了窮人,逛街的興致很高,「去那邊看看?」

    「好啊。」

    才要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曹欣猛地一拉我,臉色變得不大自然:「那邊人太多了,我們先去這邊看看。」扯著我往反方向走。

    我直覺她的反應不太對,不顧阻攔回過頭去,在那燈火輝煌中,一眼看到迄今為止給了我最大屈辱經歷的兩個人----鍾楠和溫情。

    溫情小腹凸起,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鍾楠有些心不在焉,但還是護著她以免被人流衝撞到。

    見我已經看到了,曹欣嘆口氣:「娘娘,不難過啊。」

    「我不難過。」曾幾何時我想與之過一輩子的男人,帶著我的好朋友招搖過市,但我的內心毫無波動。

    手心裡那對綠玉髓給了我莫大勇氣,我甚至遙遙衝著那邊笑了一下,然後才看向曹欣:「剛說去哪兒來著?走吧。」

    「娘娘你不要嚇我,剛剛那個表情好像要賞賜別人一丈紅!」曹欣沒好氣地瞪那對男女一眼。

    我笑:「要賞一丈紅也是先賞你。」

    「娘娘饒命!奴婢對您一心一意,從無背叛之心,娘娘為何要拋棄奴婢?」

    「……別鬧……」

    正文 036 如芒在背

    聖誕節過後沒幾天,我收到一封非常正式的郵件,通知我於12月30日下午到杏林集團總部報到,次日上午聽公司安排匯報項目進展,並參與晚間的宴會。

    沒一會兒安然的電話也打了過來:「收到郵件了吧?你不用訂票了,我這邊統一訂票報銷,你準備好出發就行。」

    「……好。我把身份證號發你。」

    安然突然笑起來:「你猜我怎麼幫你辦的電話卡?」

    我一愣,隨即想到他必定是有了我入職時上交的身份證複印件,才能複製電話卡信息。「你這麼一說我突然有點害怕,你該不會拿著我的身份證借高利貸吧?」

    「放心放心,我不敢。」安然掛了電話。

    我安排好自己不在這段時間實驗室的事情,指定曾經在會議上指責程嘉溯偏袒我的那位實驗員暫代職務,把項目資料又過了一遍,防止到時候有什麼問題答不上來。

    結果當晚又收到程嘉溯的騷擾簡訊:【好好準備PPT和講解稿,別給我丟人。】我無語了一下,沒回他----當著公司大佬們的面,我才丟不起那個人,至於太子他老人家,誰還能當面給他難堪?

    越城距離滬市很近,安然選擇了高鐵作為交通工具,一行十幾人包了兩個商務包廂。我一上車就被安然扯去了他們那個包廂,看看周圍都是唐韻管理層,頓時壓力山大。

    程嘉溯也不招呼人,兀自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坐下,安然沖我殺雞抹脖地使眼色,見我不肯動,乾脆上前推著我往他旁邊走。

    我說不清是抗拒還是期待,半推半就地就著安然的力道往前走,程嘉溯忽然抬眼盯了我倆一眼,安然放在我肩上的手像是被火燒了,飛快撤走。

    沒有人推著,我又猶豫了。躊躇之際,一陣香風輕輕巧巧繞過我,在程嘉溯旁邊坐下。安然與我俱是一驚。

    「這裡還沒人坐吧?」香風溫柔開口,正是曾經替我解過圍的周經理。她沖安然點點頭,又看著我微笑:「張小姐你好,我是周玫。」

    「您好,我是張梓潼。」她一說周玫我就明白了,在唐韻員工私底下流傳的那些小道消息中,如果說安然是程嘉溯的貼心小棉襖,市場部經理周玫就是他的左膀右臂。

    據說她是杏林某高層的侄女,與程嘉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與想像中的「女強人」形象不太相符的是,周玫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即便是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面對她的溫柔微笑,會油然生出春風拂面的感覺。

    對著這樣一位充滿優雅女人味的上司,我有點窘迫,更因為安然適才把我往程嘉溯身邊推的舉動大為尷尬。

    就在此時,程嘉溯不耐煩地開口:「什麼時候認識不行。囉嗦什麼?」

    安然趕緊扯著我在前面一排坐下,讓我坐了靠窗的位置。

    列車開動,安然發揮他賢惠小媳婦的特性,不時回過頭去問:「要不要喝水?給您拿一份報紙怎麼樣?」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又一一詢問別的人。別人哪裡敢麻煩程總的專職秘書,都推說不用,只有周經理表示自己帶了水杯。

    然後他才轉向我:「你呢?」

    管理層們都不敢,我更不敢支使他做什麼了,他雖然殷勤,卻暗藏高傲,一股子「我很專業」的味道,全然不像那個跟我吐槽起來就沒個完、還喜歡讓我捧哏的安然。

    安然這才坐下來,也不說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我學著他的模樣閉上眼,卻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令我如坐針氈。稍微偏頭,借著玻璃窗的反光悄悄觀察,那目光卻又不見了。

    果然還是見到程嘉溯之後心神不寧,以至於產生了錯覺吧。

    我搖搖頭,慶幸自己帶了kindle,還是掏出來看書。沒過兩分鐘,手機一震,一條消息跳出來:【休息一會兒,車上看書又要暈車了。】我急忙看向車窗,玻璃倒映出的人影還是沒有看我,只是盯著手機屏幕,手指快速滑動,似乎在玩什麼遊戲。

    【好。】我回了一個字,收好電子書,閉上眼,默默回想著匯報需要的資料,模擬可能遇到的問題,完善答案。

    杏林集團總部設在浦東區,我們一行人一下車就被接到了附近的五星酒店,辦理好入住,安然宣布下午大家各自去總部報到,之後就可以單獨行動了。

    我住在十五層,拿了門卡走出電梯那一刻,正好聽到周玫問:「嘉溯,你不回家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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