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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1:45 作者: 靈力不足
    不知道單簡明對於寵物的定義是否感染了游今逸,總之後來游今逸也會記得在他們的冷藏庫里存儲一些全須全葉的胡蘿蔔了。

    因為是在清泰住了四年的老領主了,所以單簡明不在的時候,給游今逸領路的就是滾滾它自己了。三源里在裝修,清泰後面的一座山要移平建幼兒園,所以出門上班要繞遠路。

    日子趨於平靜流淌的河水,今天一大早單簡明接到了一個從他老家打來的電話,腦子裡有些恍惚才發現原來時間沒有過了很久,但是那種絕望無助的感覺卻像是上輩子才發生過的事。

    平靜地聽完電話里對方說的話,單簡明點點頭說了一聲知道了。

    當時游今逸不在,他飛美國談公事去了,單簡明在家帶狗,電話是劉叔打來的,說他媽住院了,想讓他回去看看她。

    心裡想著再等等吧,單簡明沒有在當天出發而是打了一個電話給游今逸。

    「我想回趟老家,你要跟我一起去嗎,我等你。」

    游致愷把睡著的游莫淺從游今逸懷裡抱出來,皺著眉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事情談完了,要回去了?」

    游今逸對他大哥笑了笑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布滿血絲的眼睛裡流淌著一種溫柔,「嗯,他想我回去。」

    他是誰?他是那個他還沒有見過的單簡明,游致愷沉默地點了點頭故作輕鬆地說:「淺淺昨晚很吵吧,他很想你。」

    「大哥我也想你。」

    游致愷游移著看了含笑的游今逸幾眼,臉色有些窘迫,「咳,等會兒還要做飛機,去休息會兒吧。」

    「大哥,下次,他可以和我一起過來嗎?」

    然後當天游今逸坐了夜班飛機經過十幾個小時在凌晨五點旋開了單簡明家的大門。

    裡面的單簡明竟然沒有在睡覺,游今逸不知道他是一直沒睡還是只是早起收拾些行李。

    放下手裡的包,走過去抱了抱他,「走吧。」

    單簡明沒問游今逸剛回來就開長途車是不是很累,只靠在副駕駛位的窗子上發呆,兩個多小時的路程里兩個人都沒怎麼說話,氣氛有一點點沉悶。

    車慢慢轉下高速,單簡明終於開口說話了病懨懨的,「游今逸,陪我去墓園好不好?」

    游今逸點點頭,把車轉到附近的一家食品店門口停下,下車走到單簡明那一邊探頭問:「我去買一點吃的,你在這兒等我。」

    單簡明沒怎麼動彈只不過突然伸手勾了勾游今逸放在車窗上的手掌,點了點頭,顯得乖順。

    游今逸笑了笑,伸手進去摸了摸他乾淨柔軟的臉頰才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帶回來幾罐熱飲還有兩個便利店旁邊手工做的鰻魚飯糰。

    吃了點東西,血糖往上走了走,單簡明那張惆悵的臉才終於有了點色彩,他把左手掌從游今逸的右手西裝袖管里伸進去,右手則拿著鰻魚飯糰有一口沒一口地吃。

    「冷?」夏天還沒過去才走到秋天就仿佛又到了單簡明凍成死狗的季節,游今逸用左手幾口解決了手裡的飯糰,沒動右手,兩個人就停在繞進鄉下的那條柏油路上,旁邊有一個種了些貼地花的花壇,黑色的悍馬停在那兒特別顯眼,但是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的人,他們行色匆匆趕著回家,因為天上已經開始下雨了。

    單簡明眼睛盯著漸漸被雨點打濕的路面,用牙齒在嘴唇上磨碎一個飯粒說:「我媽生病了,上星期四住院的,可是,劉叔是昨天通知我的,挑了我的周末,她為什麼要這么小心翼翼?」

    游今逸把飲料擰開遞給他,思索了一會兒輕快地說:「只是巧合罷了……來給我帶路吧!」伸手摸了摸單簡明蔫巴巴的腦袋。

    單簡明壓了壓自己腦門上的亂毛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昨晚不是不想睡,是真的睡不著,到兩點以後輾轉反側,手總是往右邊撈,摸到空蕩蕩的也不知道身體裡灌注了什麼糟糕的東西一下子從床板里彈坐了起來。去廚房罐了點涼水,驚醒了在毯子上睡著的滾滾,單簡明把那頭運到三源里又拿回清泰的熊熊拎出來放在滾滾身邊,一屁股坐在上面,不容抗拒地說:「既然都醒了那就陪我聊聊!」

    眼睛亮晶晶的滾滾什麼都還來不及說就被單簡明按著爪子強拉成了聽眾,「我媽……你還記得嗎,就是你奶奶,頭髮卷卷的,她愛塗口紅,嘴唇一直都鮮紅鮮紅的,還在你的毛上面染過色呢。她第一次塗上那個顏色的時候,劉叔就出現在了我們的家裡,我哥走了的時候她一個星期沒有回家,我被大瑞帶回去他家住了幾天。她回來的時候她的嘴唇依舊是鮮紅色的,那個顏色在她的臉上其實很好看。我有時候在想,其實她沒有那麼不在乎我們。我記得十來歲的時候,家裡隔壁住了一家人,他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學習不好,讀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聽說在一次和同事的聚會上突然肚子痛,進醫院檢查發現長了個瘤……瘤是不好的東西,你不要問聽我說下去。她媽媽去外面照顧她開完刀,回來的時候人也一併帶回來了,身體很差,那個時候我蹲在我們家院子的玻璃門下看見那個大姐姐被她媽媽背進家裡。」

    「過了一個月吧,他們又去省里的大醫院檢查了一次,很不好是惡性腫瘤,借錢又給她開了一次刀,她爸爸喊她野種,她媽媽梗著嗓子對她的妹妹喊還不如讓她死了好,我聽見的時候嚇得一直發抖,我以為他們一定不會再給她治了,她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嗎?很可怕,後來他們家又給她開了一次刀直接割了右邊的腎。那個時候都已經是一年以後了,她也浮腫得沒了人形,我看見她聽見她媽說的話了,不過……她妹妹把她拉到了我家的院子外面,我聽見她跟她姐說『姐,你要是想活我的就是你的,你想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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