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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0:24 作者: 蔣牧童
他們都以為蔚藍會哭,會鬧,最起碼也會掉眼淚。
可誰知,她抬頭,安靜地朝著手術室看了一眼。最後,她居然默默地走到手術室門口的椅子上,在那裡坐好。
「我不激動,我等他出來。」
秦陸焯說過,讓她別怕,他會一直在她身邊。
只要她還活著,他就得一直在她身邊。現在她還好好地坐在這裡。
所以她信。
信他會說話算話。
她冷靜的模樣,叫所有人震驚。特別是一直垂著腦袋的一個男人,他原本蹲在那裡,雙手抱著自己的頭,此時慢慢抬起來,望著蔚藍。
哇地一聲就哭了。
徐鋼一邊哭一邊說著對不起。他是農村來參軍的小伙子,父母都沒什麼文化,給他取名叫鋼子,就是希望他能像鋼鐵一樣堅硬,不怕吃苦。
二十幾歲的大男孩,平時訓練的時候再累再哭,都從來抱怨過一句。
受過再重的傷,都沒掉一滴眼淚的人。這回哭得跟什麼似得,剛才秦陸焯給了警示之後,沒有立即撤退,而是拉了一把站在前面的他,最後也是為了護住他,才會近距離承受炸彈衝擊波。
他們都是專業的,平時也會和炸彈接觸。
這種炸彈,雖然看著沒什麼,可是三米之內,造成重殘不是問題。
特戰分隊的人身上都是全副武裝,還有兩個受了內傷。
他哭得真厲害,恨不得就給蔚藍跪下了。
倒是蔚藍望著他,微低頭,半晌,開口了。
「哭什麼,不信他能挺過來?」
這麼一說,徐鋼還真不敢哭了。他抬起頭,眼淚巴巴地望著蔚藍,心底是真不是滋味,估計這裡頭,他是最想替秦陸焯躺進去的那個人。
坐在椅子上的姑娘,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椅背。
對面窗子未關,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清朗,藍天、白雲,還有陽光。
雖然此刻太陽快要下山,但是落日餘暉,依舊有點兒溫暖。
她拍了下椅子,挺冷靜地說:「坐著吧,跟我一起等。」
「他會沒事的。」
她轉頭望向手術室,有點兒昏黃的光線打在她白得發光的臉頰上,明明看起來,柔軟又安靜的一個人,此時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震懾人心的作用。
她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
堅定,執著。
不知道手術進行了多久,反正最後有椅子的在椅子上坐下,沒椅子的就盤腿坐在地上。有人過來看了,勸了一圈也沒人走。
最後,還是齊曉帶人送了吃的過來。
蔚藍真的挺安靜,別人給她飯,她說一聲謝謝。
然後端著盒飯就吃了起來,別看她平時飯量不大,可是這會兒一整盒盒飯,連飯帶著菜,她吃得一口都不剩下。
吃飽了,才有力氣,等他。
有護士過來,見他們在這裡吃飯,正要提醒,就被身邊的人拉住。她們瞧著這幫人,大概也知道他們是幹嘛的。
好在他們吃完飯,大家都格外認真地把包裝盒重新放在垃圾袋裡。
地上連一粒米都沒掉下。
凌晨三點多,有兩個人實在沒熬住,蜷縮在地上就睡著。肖寒在一旁看著,又上前勸了一遍,「蔚老師,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
誰知你一說,人家就乖乖抬起頭,安靜地望著你。
「我不給你們添麻煩。」
說真的,這話一說,肖寒眼窩都酸了。難怪焯爺喜歡這姑娘,真的,太他媽招人稀罕了。他也不是覺得蔚藍給他添麻煩,就覺得她在這裡熬著,太累。
結果人給你安安靜靜地來了這麼一句。
你還能說什麼。
一直到四點多的時候,手術室終於有了動靜。自動門剛一打開,外面的人都醒了,一幫年輕小伙子,嘩啦啦地站了起來。
出來的醫生,都差點兒被嚇了一跳。
好在醫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點點頭,臉上雖有疲倦,卻還是頗為開心地說:「病人目前生命體徵都還算平穩,不過需要再觀察四十八小時。」
蔚藍這會兒總有露出點兒著急的表情。
她問:「什麼時候能看他?」
醫生朝她看了一眼,見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多問了一句,「你是?」
「家屬。」
醫生一聽瞭然,還挺安慰地說:「放心吧,等觀察期過了,就能見了。」
這次,蔚藍是真安穩了。
她不僅聽了肖寒的話回去休息。等第二天,她還請人從酒店給他們重新拿了衣服回來。
她換了一聲簡單的衣服,又給自己收拾收拾。她也沒敢化妝,就這麼素顏白面的,乖乖地自己病房裡等著,等著醫生允許她去看秦陸焯。
一直到第二天晚上,肖寒過來,說是醫生允許她去病房了。
等在外面穿戴好的時候,蔚藍還對著病房的玻璃照了一下。
很好。
她進去的時候,就看見躺在病床上的人,真的渾身都插滿了管子。她一進去,人睜開眼睛了,雖然他臉上戴著氧氣罩,可是蔚藍覺得,他在笑。
這會兒秦陸焯是真的傷得重。
一直到蔚藍走到他床邊,安靜地坐下,就見他手指微動,朝著自己嘴邊指了指。
蔚藍轉頭朝後面的護士瞧了一眼,在得到能摘下氧氣罩之後,她才替他把氧氣罩輕輕地掀開。
第一句,秦陸焯問:「嚇著沒?」
蔚藍乖乖點頭。
第二句,秦陸焯問:「那哭了沒?」
他說話沒什麼力氣,就是那雙極黑的眸子,依舊深邃有神地望著你。
蔚藍搖頭,「沒哭。」
聽完這話,秦陸焯心滿意足地說:「真乖。」
兩人接下去就沒說話,就那麼安靜地看著對方。因為醫生說只能見十分鐘,連一旁小護士都挺替他們著急。這會兒不是應該多說點兒話的。
可他們就望著對方。
直到蔚藍說:「昨天醫生問我是你什麼人?」
秦陸焯眼睛微亮,蒼白的臉色上揚起淺淺笑容:「你怎麼說的?」
「我說是你家屬。」
他的姑娘啊,說這話的時候,坦蕩又直白,真是一點兒扭捏的意思都沒有。
秦陸焯又笑了。
他說:「等北京,咱們就結婚。就可惜,我現在身上連個戒指都沒有。」
誰知他這句話說完,蔚藍直接從自己頭上拔了一根頭髮下來。她輕輕捧起秦陸焯的手掌,用黑色長髮在他食指纏了幾圈,又將自己的手掌伸了出來,用黑髮纏在自己的食指上。
就這樣,她的長髮,纏著他也牽著她。
秦陸焯低頭望著兩人食指上的黑髮,笑開。
直到蔚藍低聲說:「沒關係,我有。」
第四十九章
最後, 小護士沒忍心提醒他們。
倒是蔚藍自個不好意思了, 她望著秦陸焯, 小聲說:「我先出去了,醫生只讓待十分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