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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1:00:24 作者: 蔣牧童
秦陸焯搖頭:「我不渴。」
誰知小姑娘跟著他學, 也搖頭,「我也不渴。」
喲。
秦陸焯一下氣笑了,手指點她的額頭, 「別跟我逞強啊。」
「這句話送給你。」
蔚藍有一句頂一句。
秦陸焯這才斂起笑容,有點兒認真,「我真不渴。」
其實說不渴是假的,這種密林里走了快兩個小時,天氣又炎熱,他嗓子眼也有點兒冒煙。不過就是還沒到受不了的地步。
就當是體力訓練好了。
都說當兵的苦,其實他們在警校的時候,訓練也苦。
特別是後來進了刑偵隊一線,辦案的時候,風裡來雨里去,風餐露宿的時候還真不少。開車出去,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不就得在車裡窩上一宿。
這年頭,當兵的人,還能被老百姓尊重。
日常都是最可愛的人,我們的兵哥哥。
可是當警察的人,特別是一線執勤的警察,有時候就算身上掛著執法記錄儀,碰上那些不講理的人,都會往地上一趟,高喊一聲,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這幾年,什麼警察暴力執法,層出不窮。
甚至碰上那些窮凶極惡的人,警察都不敢直接擊斃,因為一旦又被報導上,就有人要問,你們警察怎麼就不能打他的胳膊、大腿什麼的,讓他失去行動力就好了,非要這麼一下子把人給打死了。
這些事情,說起來,有時候真的挺沒勁兒的。
可是秦陸焯從來沒抱怨過,他在警隊的時候,還能安慰下頭那些新來的小孩。畢竟各個剛穿上這一身警服的時候,還雄心壯志,想要維護社會正義。
結果,當頭就被潑了這麼一大盆冷水。
心裡可想而知。
那時候他怎麼安慰那幫孩子來著的,他說:「你們當警察是為了別人對你感恩戴德嗎?不是。或許有些人只是把這個職業當一份工作,可是大部分心中都存著一份正義,想要維護這個國家,維護這片土地的安全,想要保障這個國家的子民。你在一線覺得累,可是想過那些常年在邊境的警察,那些緝毒的警察,那些逢年過節都不能回家的交警,大家都是人,都會覺得累。但是正因為我們身上穿著的這一身衣服,我們就要對他們負責。」
如今,他和蔚藍穿過這片土地。
沒人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可是只要他們心底明白,他們在做什麼,他們想要保護的東西,就都值得了。
蔚藍見他就是笑,還是不喝水。
一把奪過他手邊的水瓶,直接喝了一口,惦著腳尖就堵著他的唇。
甘甜的水,滋潤在他有點兒乾的嘴唇上。
蔚藍緊緊地抱著他,低聲說:「秦陸焯,我不需要你保護,我只需要你站在我身邊。」
秦陸焯伸手按著她的腦袋,額頭輕碰著,低笑了一聲。
這姑娘,總是叫他那麼驚訝。
他們重新啟程往前走的時候,剛走出去幾步,就聽到一聲不小的動靜。
砰,像是槍響。
兩人對視了一眼,秦陸焯一下握著蔚藍的手腕,將他拉到了灌木叢後面躲了起來。隨後,又是一聲槍響,這次秦陸焯眉頭微松,神色沒那麼凝重。
「是獵槍。」
邊境民風多彪悍,很多家庭如今還有靠打獵為生的。
這裡是大山深處,獵物應該比外圍要多些。
看起來,應該不是阮謙那伙人追過來的。
「等他們離開,我們再走。」
秦陸焯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
蔚藍點頭。
只是很快,槍聲不在有,倒是有說話的聲音在遠處傳來,聽得有點兒模糊。等最後聽起來,居然是有人在說中文。
「三子,你今天槍法挺不錯的啊,回頭吳哥肯定賞你。」
有個男人爽朗的笑了起來。
另一個帶著濃濃鄉音的男聲,「謝謝劉哥,我就這麼點兒本事了。」
「你這點兒本事可不小了,別看咱們現在只能打打這些小東西,等把這批象牙運走了,到時候我就跟吳哥說說,也安排你去非洲打大象。我跟你說,那邊的大象,那可比咱們這裡多多了。我們這兒偶爾遇上一兩頭,就算不得了的。」
那個帶著鄉音的男聲,有些驚訝,又有點兒開心地問:「哥,我真能去打大象?」
「那可不,吳哥如今的象牙生意做的那麼大,你要是想去,回頭我幫你說。」
蔚藍甚至聽到,這個人拍另外一個人肩膀的聲音。
她手掌微微握緊,聽著他們肆無忌憚說著這樣的話。
秦陸焯樓著她的肩膀,大概也能感覺到她身體一直在顫抖。
沒一會,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誰知,突然在另一個方向,傳來一聲嘶叫聲,秦陸焯和蔚藍都一驚。
象鳴。
這裡……兩人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他們都沒想到,這裡居然會有野生大象。
而同樣沒想到,就是剛才盜獵的那兩個人。
這兩人本來已經走遠,結果這一聲象鳴,讓兩人不約而同地望了過去。
叫三子的男人,一臉驚訝地說:「哥,這裡怎麼也會有大象?」
劉哥臉上更多是驚喜,低頭問他,「快看看,你身上還有幾顆子彈,今天真是活該咱們要發財了。」
要是碰到的是公象,只要弄死了,就能白得一對兒象牙。
三子把身上的子彈都數了數,劉哥點頭,「這些子彈夠了,要是真的能殺了這頭大象,到時候得來的這對象牙,我有路子賣出去,到時候錢咱們平風。」
他不屑地望著三子身上背著的獵物,呲牙大笑:「那玩意,可比你身上背著的這些東西,都值錢好多倍。」
三子不太懂這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哥,你老說值錢,到底有多值錢啊?」
劉哥這時候怕他待會不出力,也不蒙他,直接說了數字。
三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說:「這不是趕上家裡莊稼一半的收成?」
「那你以為這幾年,咱們村里那些跑出去的男人都在幹嘛?」劉哥瞧著這個沒見識的傻小子,不屑地說。
於是,兩人再不猶豫,奔著大象鳴叫的地方,一路跑了過去。
蔚藍注意到他們的動靜,知道他們是奔著大象去的。
「這幫人渣。」
按理說,她現在不該管這樣的事情,畢竟他們雖然把阮謙放了,但是他們的人,隨時都可能追上來。
可是讓她對這種情況置之不理。
----她做不到。
又一陣風颳過來,樹葉沙沙地響著,遠處象鳴,也被傳了過來。
它還在單純地嘶叫著,根本不知道危險的靠近。
直到她的手掌被身邊的男人拉了起來,她轉頭望向他,看著他漆黑的眸子。
「走吧。」
他說。
蔚藍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