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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若她猜的不錯,這名單八成就是伍經義在各村買通的線人,以他們做暗樁,一邊監視著災民們的動向,一邊煽動著他們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力。
就如老伯所說,牛二不僅日日對他們撒播平陽侯是此時興修水壩的主負責人這種謠言,甚至還鼓動大家去敲登聞鼓,寧可告御狀也要聖上賜死平陽侯。
審案自有三司的官員,天子犯法理當與庶民同罪。可若是以扭曲的民意倒逼官府,挾輿論以令法治,便有很大的空子可鑽。民智未開,只憑著一腔旁人刻意灌輸的仇恨去行事,天下必將大亂。
操縱民意,這恰恰也是身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
於公,於私,溫梓童都不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是以這張能指證伍經義攪動輿論的摺子,便尤為重要。便是冒著身份被揭穿的風險,她今日也得將這個摺子帶出去!
藏好摺子後,她又看了看自己所處的這個不大的空間,屬實是沒有任何硬物可用。打暈伍經義的計劃不能行了,她只得再想辦法。她闔眼,拼命讓自己平靜下來。
靜靜的站立了片刻,溫梓童做了個決定。
她躺到了床上。
伍經義將寫好的奏摺交給侍衛,命他火速讓人送回京城,快馬加鞭,務必在明白早朝時,這本奏疏擺至皇帝的案前。侍衛接了差事退下,伍經義也折回內間,將外衫掛在架子上,而後走至床前。
就在他撩開帳子的那刻,嫻靜的平躺於床上的溫梓童,能清楚看到他面上由驚詫到氣憤的變化。半晌,才冷硬的開口說了句:「是你?」
他記得眼前這個小丫鬟。
第62章 [V]
今日筵席前侍衛來稟刺史府的人來請了,可他出去後帶路之人卻跑了,當即便生出疑惑。
之後又在樓閣前撞見她,她竟咬死了不認先前的事,和侍衛各執一詞。可侍衛是跟了他十幾年的老人,他自然信侍衛所說。
那時他便越發覺得這小丫鬟有問題。
如今她又莫名出現在他的寢堂……
伍經義眯了眯眼,心道這回倒要看看她是否還能死鴨子嘴硬!
溫梓童將緊張情緒壓下,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笑意,翻了個身,一手支頤側臥著。
縱是對眼前人深惡痛絕,此時溫梓童也不得不眉梢眼角隱含風情,對著他獻媚道:「大人可算回了,奴婢在此好等。」
「你在等本官?」先前的火氣稍降,伍經義略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指使她來的,又有什麼目的。
溫梓童撐起些身子,半坐著點點頭,「奴婢都在此等了大人快一個時辰了。」
「那你擅闖本官寢堂,等本官回來是想做什麼?」伍經義語氣平淡。
「大人……」溫梓童低了低頭,做羞澀狀,「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伍經義此人雖藏的深,但有一點溫梓童相信他不是裝的,那就是極其寵妻。
上輩子李桓在位時,曾有意撮合他與一位大臣的庶女。朝中肱骨數他潔身自好,三十多歲了府中只有一位正妻,無妾室無通房。頭年妻子離他而去,從此便孑身一人。而那個大臣官職低於他,加之府中庶女大齡未出閣,便想嫁與他做個填房。
可誰知李桓開口牽媒,他竟也一口拒絕了,說自己此生只愛亡妻一人,再也不會要其他的女子。
當時李桓和溫梓童都只覺得這是他沒看上人家姑娘的婉拒之詞,可事實是許多年過去了,直到溫梓童閉眼,也沒看到伍經義續弦。
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溫梓童今日才敢用這個危險法子。她篤信伍經義很快就會將她轟出去,這也是她最後能想到的脫身之法了。
夜風從支開一半的窗戶刮進來,攪動著幔帳輕舞。溫梓童的話說出後,屋內一時陷入寂靜,氛圍也略詭異。
伍經義注視著她,眼神說不出的令她不爽,可是溫梓童也分不清那是不屑,還是不信。他今日打從見她時,就心生懷疑,這她很清楚,故而此時為了令他相信,在沉默良久等不來回復後,溫梓童便打破了這個寧靜。
她坐起,漫不經心的整了整衣襟後下了床,邊往帳外去,邊帶著絲嘲諷意味的笑了笑:「看來長史還是不夠了解欽差大人的品性,竟意圖用這麼膚淺的手段來討好。伍大人心系宿州百姓,這種時候又怎會有狎昵蒱飲的興頭?」
伍經義隨她動作轉了轉身,望著她的背身奇道:「你是說,是長史拿你來給本官獻美的?」
溫梓童自嘲的勾了勾唇角,轉身福了個禮,「獻美不敢當,只是長史派奴婢來自薦枕席,屬實是輕乎了大人德行。奴婢來時便知大人必不會受,但長史有命,小小奴婢也不得不尊從,還求大人寬恕奴婢這自不量力的蠢行。」
頓了頓,見伍經義還不接話,溫梓童只得抓緊找理由退下,她垂著面,似羞於見人狀:「奴婢無顏見大人,也不敢攪擾大人休息,奴婢這就下去叫人來給大人換過被褥,免得折辱了大人令名。」
自顧自的說完這些,她便轉身想要退下。然而才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低沉有力的一聲:「站住。」
溫梓童不由得一怔,腳停了下來,心中暗道不妙。自己這樣說都脫不了身,難不成是伍經義根本不信是長史派她來的?她緩緩轉身,再施一禮:「不知大人還有何訓誡或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