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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提至嗓子眼兒的心終於落下,溫梓童笑笑,然後給椒紅使了個眼色,椒紅便將包袱一個個解開,按順序給他們每人都發了兩個大肉包。
這十數人領到包子後,又去後院通知其它的村民來領,很快所有的包子全都發放完畢。
大家狼吞虎咽一通,兩個肉包下了肚,一種許久未有過的滿足感,將他們的臉龐映得微紅,仿若春風拂面。
這時開始有人問起:「公子到底要我們做什麼?」
溫梓童起身,掃一圈兒眾人,每個人也都專注的看向她,似士兵一般等待著她發號施令。
她沉著說道:「我想請你們幫我找一種石頭,石頭是這樣的。」說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塊河岸上隨手撿來的碎石,上面有一塊黑乎乎的像燒焦一樣的痕跡,那是她拿墨畫上去的。
老伯上前接過石頭仔細看了看,疑道:「這不是修建堤壩用的條石嗎?」
溫梓童點點頭,「就是堤壩上的石頭,但一定是要這樣的。」她指了指那團焦黑的墨跡。
眾人明白了,絲毫也沒有躲懶的心思,懷著一腔感恩,當即就扛上傢伙按圖索驥在四下里找尋。為圖效率,老伯又為他們分工,三十個人分成兩隊,分別在以桃花村為中軸的左右臨村開始地毯式搜索。
村民們扛著鍬、杴、筢子、鐮鋤等農具,在淤泥亂石一片廢墟中用力巴拉。老伯這種沒力氣的長者,便背著個小筐子跟在後頭,將大家扒出來疑似之物收集起來。
收至小半筐覺得重了,今早吃包子的那個男娃便代老伯將筐子送回宅子裡,給溫梓童看。
溫梓童和椒紅兩人坐在個樹蔭下,面前的石頭已堆成小山。她兩人將每一塊都仔細驗過,大部分都只是淤泥里浸泡得久了,染上的烏泥,用帕子使勁兒擦擦便露出本色來。顯然這些都不是她們要的。
還有一小部分即便用帕子擦,用清水洗,也還是有塊烏黑,可是溫梓童湊到鼻前仔細聞,卻斷定那些也不是被火藥炸過的。
石頭繼續一筐筐送回,只是間隔越來越久。溫梓童知道村民們定是越搜越遠,已去了臨近的其它村子,故而男娃往返一趟所花費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這樣一筐筐檢查下去,直至太陽落山,溫梓童也沒有找到自己要的。村民們回來後得知運回的石頭裡一塊都沒有對的,不免心生愧疚,當即表示他們願意徹夜找尋,讓溫梓童明日再來檢查。
溫梓童卻道不必,且再三叮嚀讓他們無論如何不可將今日之事告訴那個叫牛二的。村民們指天發誓,全依她所說。
之後溫梓童笑笑,鼓舞他們道:「沒關係,才一日而已。明日我再來,還會為你們帶肉包子!」
村民們聞言狂喜,過年一般。
離開南坊村的這段路,馬車晃蕩得厲害,椒紅一直深鎖著眉心,坐在對過兒望著自家姑娘,卻不敢開口置喙。
然而溫梓童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對她笑笑:「你可是怪我又許他們明日的口糧?」
椒紅嘆氣:「銀子本來就都是姑娘的,我如何怪得了姑娘怎麼花?我只是心疼姑娘罷了,今日的這些已花掉大半副盤纏,若將餘下的銀子也都換成口糧送給他們,姑娘接下來可怎麼辦才好?」
溫梓童低下了頭,也陷入迷茫。可她若不許這些給村民,明日大家哪來的力氣為她幹活?那樣如何才能為父親洗脫冤屈呢?再說那些村民也委實可憐,鮮活的在她眼前浮現過,她便不想看著他們忍飢挨餓,因一口米而喪命。
可是放眼整個宿州,如今像這樣的災民不知道有多少,憑她一己之力救是救不過來的。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讓官府快些放糧才是正題。
只是宿州刺史已因洪災之禍戴罪,如今接手賑災的是欽差伍經義。他昨日才到宿州,想來在開倉之前還得走上幾道流程。只是那些災民等得起麼?
一路上思量著這些,馬車到達客棧時夜幕已深。溫梓童和椒紅跳下車,悄悄從後門入。
因著災情之後宿州的治安越發變差,故而住店時老闆娘便有規矩在先:酉時之後不得外出,戌時之前須得盡歸,凡破壞規矩者,小店恕不再接待。
此時已至亥初,溫梓童不敢堂而皇之的從正門進,故此選了客棧大院的後門,打算帶著椒紅翻牆回去。反正這些日子牆也沒少翻,如今也不以此為羞恥了。
客棧的院牆乃鑿石所砌,有凹有凸,較好借勢,兩個姑娘很容易便爬上牆頭。只是不想那牆頭上泥有鋒利的碎瓦片,溫梓童和椒紅的手和衣服均被割傷了數道。
兩人落入院裡時,形象已是極其狼狽,手還滴滴答答的流著血。
原本溫梓童想的是只要順利翻進後院,便可大搖大擺的回房,就算別人看到了,也只會當她們是在後院兒里閒逛歸來,並不會多想。可二人如今這番模樣,卻是不能讓人撞見了,這任誰一看都猜得到是剛剛翻牆而入的。
是以在回客房的這段路上,二人也是一路藏藏躲躲,借著西牆的蔭影遮護,緩慢往北面的廊前挪動。
起初還好,夜色已深,沒什麼人這時候還來後院閒逛。可等溫梓童和椒紅沿西牆走至離北廊只差三四步的地方時,突然聽到「砰」一聲,似是什麼東西砸地的動靜!
兩人立馬退至樹後!
躲了一會兒,椒紅探出半邊臉去,朝著廊的左右觀察了觀察,不見有人來的樣子。她扭頭朝溫梓童搖了搖頭,用氣聲幾不可聞的發了聲:「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