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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李玄愆轉眼看了看平陽侯,隨後回道:「依兒臣之見此事頗為蹊蹺,父皇不妨先派欽差接手此案,隨賑災的官員一同前往宿州,並查明水壩垮塌的真相。」
宣孝帝「嗯」了聲,此事他也確實信不過端王和平陽侯了,的確應另委任一欽差前去查辦。不過他又覷了眼跪在地上的平陽侯,吩咐道:「來人。」
李玄愆立時眼中一亮,心知父皇是打算先命人將平陽侯收押。於是還不待門外聽命的黃門近來,他便急急再開口:「父皇,平陽侯如今尚定不得罪,不妨先將他禁足於惎悔齋?」
「惎悔齋?」宣孝帝皺了皺。此時黃門業已聽令入殿來,他卻沒有將要收押的話說出,而是思忖了下李玄愆的建議。
惎悔齋分東西兩殿,后妃或是公主等犯了錯會被罰去西殿思過,也就是如今連今瑤被罰抄經書的地方。而東殿則是皇子或是宗氏之後犯錯禁足的地方。
若將如今尚不能定罪的平陽侯收押去那裡,倒也並無太多不妥。畢竟一位祖上有赫赫之功的侯爺貿然下了大牢,於各方顏面皆是有損。
思量一番後,宣孝帝便依了李玄愆的提議,命人將平陽侯帶去惎悔齋暫時收押起來。
待人都遣退,宣孝帝又命人擬好了廢妃的聖旨。
流配也好,處死也罷,不管日後他要把姜氏如何處置,姜氏都不配再頂著「賢妃」這個尊號。而打從回宮起,她便被轉去了冷宮禁閉。
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處理好了宿州之事,再行處置姜家。
*
伴著絲絲野菊的清香,溫梓童闔眼躺在塌上。
她並未睡著,雖一身的疲乏,可沐浴過後卻並睡不下,她還在想父親之事。她想不明白,為何明明以前不曾發生的垮塌,如今卻會發生?
這個問題困擾著她,令她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
也不知這樣折騰了多久,最後她睡著了。等再醒來時,發現窗外天色已然黯淡下來。
溫梓童揉了揉眼睛坐起,軟軟的靠在床背上喚道:「椒紅?」
她聽到外屋有椅凳輕挪的動靜,知道這個時辰定是椒紅在擦拭桌椅。
很快椒紅便進屋,笑盈盈的看著她:「姑娘,您醒啦?」說著便轉身去拿小几上的提梁壺倒水,將水端到床前遞給溫梓童。她知道自家姑娘醒來時總會口乾。
溫梓童接過小啜一口,問起:「父親可回府了?」
椒紅一個整日呆在汀蘭苑的丫鬟,並不知這陣子侯爺攤上這麼大的禍事,也不知今日還去御駕前負荊請罪了。是以便意識到不到事態嚴重,只隨意的搖搖頭,「侯爺今兒個一早就出府了,如今還未歸。」
「還沒回?」溫梓童一怔,又下意識的瞥一眼窗外:「現下幾時了?」
「已至酉時初。」
「酉時初……」口中默念著,溫梓童的細眉就緊緊蹙起。她知道這個時辰宮中已然下鑰,父親卻還不歸,這便不由得她不往壞處去想了。
「祖母呢?」
椒紅摸摸腦袋,有些不解道:「太夫人也不知是犯了何心事,聽說晚飯都沒吃就一直在前堂坐著等老爺回來。壽康院的人也時不時的出府一趟又回來,看上去都怪怪的。」
溫梓童知道,定是祖母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既然祖母這樣著急,可見探來的情況並不樂觀。
可是擔憂之餘,李玄愆的面容又忽而閃過眼前。他說的那句「放心有我」仿佛入了腦般,時時於耳邊迴旋。不過想著這些,她突然就不那麼緊張了。
過去二人沒任何糾葛時,李玄愆就已為她過了那麼多。如今他承諾的,她便一百個相信他定能辦到。
釋然這些後,她便讓椒紅準備點吃的,打算先好好填填肚子。
待用完晚飯,溫梓童又有些耐不住性的去前院等。前院沖門的位置有個鞦韆架,這薰風拂拂的夏日夜晚,也唯有盪著鞦韆時才能感覺到一絲涼意。
京城果然是比宣城熱上太多。
就這樣盪著鞦韆等,可等至夜幕低垂,滿院清輝,溫梓童還是不見父親歸來。
抬頭看了看天色,椒紅有意放慢了推鞦韆的節奏,催促道:「姑娘,都這個時辰了,看樣子侯爺未必回府了。不如您先回去歇息吧?」
其實過去侯爺也偶有徹夜不歸的時候,故而椒紅覺得自家姑娘的擔心有些過於反常了。
溫梓童卻並不想對她解釋過多,待得鞦韆漸漸停下來,她便倏忽一下跳下來,「回去吧。」
回房椒紅伺候溫梓童洗漱,又幫她鬆了髮髻,扶她到床上,轉身去吹滅燈燭。待大的燈燭都吹熄只余床頭點燈櫥上一盞小燈時,溫梓童便道:「這一盞留著吧。」
「是。」椒紅輕聲應著,轉身出屋。
聽到外屋的木門關闔的聲響後,躺在床上的溫梓童又扶著床坐起,扭頭看向軒窗。
夏日屋內悶熱,除了放冰降溫外,窗子也會留有通風的縫隙。她走到窗前,伸手將那窗子支開的更大一些,然後就勢將胳膊拄在窗台子上,托著下巴抬頭看天邊皎月。
那月兒起初明明是圓的,可看著看著就成了一張稜角分明,線條剛毅的臉……
痴痴的盯著看了一會兒,溫梓童才突然醒過腔來,不由得晃了晃腦袋以讓自己清醒一些。她這是怎麼了?今日晌午才分開,結果沐浴時想他,入夢時想他,看個月亮也能想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