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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溫梓童茫然的點點頭,後面的事她自然也幫不上忙,可是想到父親還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她又生怕父親一時糊塗將罪名全認了下來,以至於今日有去無回……
「四皇子,」她怯生生的開口,可又急得皺眉,不知該如何請他幫忙。
李玄愆薄唇輕啟:「不必擔憂,有我。」
望著他篤定的眼神,溫梓童又點了點頭,只是這回心下安然了不少。
她先隨著皇家的車隊入了皇城,下車恭送聖上及諸位皇子的車輦離去,才又登上自己的馬車,回侯府去了。
最後分別時,她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李玄愆的馬車,而那帘子也剛好掀起,李玄愆也向外看著她。四目相接,便算一種無聲的道謝跟辭別。
回到平陽侯府,溫梓童將今日之事說與祖母聽,待安撫好祖母后才汀蘭苑自己的閨房。縱是車馬勞頓她很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卻還是先讓素容和椒紅去備熱湯沐浴。
病了一場,加之一路風塵,上京又值酷夏時節,是該好好的淨淨身去去晦氣了。
不一時椒紅便回屋,走到溫梓童跟前笑嘻嘻的道:「姑娘,熱湯和新衣都已備好了,還加了些剛採回的木梨花瓣。」
她扶著溫梓童起來,一路送去浴房,也深知自家姑娘這會兒乏累,是以比往常更加殷勤周道。
騰騰水氣充斥著不大的屋子,溫梓童寬去衣裙泡入澡桶,舒服的將身子緩緩下沉,使那熱水漫過脖頸。她闔上眼,懶洋洋的說了一句:「椒紅,你先下去吧。」
聽到椒紅退出房間後關門的聲音後,溫梓童終覺徹底放鬆下來。她將身子再往下一滑,腦袋也沒入水面之下,憋著一口氣,在水下浸了好一會兒。
直至不能忍耐了,她才猛地一下將腦袋破出水面!如只淋了水了貓兒一般,快速晃了晃腦袋抖落頭髮上的一些水,然後憊懶的靠在桶壁上,享受這安閒愜意的時光。
父親雖則出事,卻也不知為何,只要想到李玄愆的那句「放心,有我」,她便覺得事情也沒有多糟。
她閉著眼,眼前卻不斷輪換著不同裝束的李玄愆的樣子。
宣城避暑山莊的每一個傍晚,她與他在忘憂亭私會。他的每一件衣袍,每一隻發冠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在去宣城之前,她對李玄愆的所有情感都源自最後一別時意外發現了他的真情。而從宣城回來,她對李玄愆的情感便不僅僅局限於那種動容和報恩,而是打心底對他那個人產生了情感。
她或者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
而此時太極殿的朵殿內,宣孝帝正踞於龍椅上,聽著下面平陽侯溫正德的陳稟。
此時的溫正德雖則恢復了些許精氣神,卻依舊無法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只不住的認著罪,說是自己督工不嚴致使下面的人貪墨,將端王撇清,罪責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而李玄愆就在一旁默默的旁聽著,不時微微鎖起眉頭。
他記得上輩子宿州也曾經歷過數不清的暴雨,然而卻沒有一次能將大壩沖毀,足以證明大壩本身並無偷工減料。如此也幾乎可以佐證如今的大壩毀壞,與人為有關。
既是人為,那多半便是姜家所為。
而端王接管過姜達手中的禁軍,卻將查處宿州大壩因何毀壞的任務交給了平陽侯。這目的顯而易見,端王定是看出了什麼眉目,所以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別人,讓別人去犯這個忌諱。
畢竟姜家以為放棄賢妃,放棄禁衛統領一職,便可保姜氏一族泰平。可若宿州的案子查實有他們有關,之前的捨車保帥便成了白費。故而他們寧可殊死一搏,也不會讓這案子水落石出。
小小一個蒙祖蔭度日的平陽侯,手上並無半分實權,在看清其中利害後既不敢將端王拖下水,也不敢徹底激怒姜氏一族,於是只能成了這場熬斗的獻祭品。
平陽侯去宿州協監,這一趟不過是走走過場,一應規建用材他連見都未必見過。可如今卻夾在中間難做人,不敢狡辯推諉,一心想攬下罪過平息此事。
只可惜他未入過仕途,恐還不知這瀆職之罪一但認定了,亦是他所承擔不起的後果。
可如今溫正德一心服罪,李玄愆也不能推翻他的言論,可若是由著他這樣認下去,只怕父皇當場就能下他入獄。
想及此處,李玄愆默默的嘆了聲,而後站出來打斷平陽侯的言語,搶過話頭來稟道:「父皇,平陽侯想是今日在日頭下面跪久了,神智有些混沌不清,故而說話顛三倒四前言不搭後語,此時所言也未必真切。」
溫正德這一被打斷,不由有些意外,呆滯的目光中忽而透出一些希冀。
是了,他怎麼忘記了,這位四皇子對他家童兒是有些特別的。雖則他也不敢斷言四皇子對童兒有多少情誼,但上回連家之事,四皇子可是實打實的替他們溫家撐了一回腰!
想起這些,連日來畏於高壓精神萎靡的溫正德,突然就覺得腦中清醒不少。他像失足落水的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目光熱烈的望著這位四皇子,明明也沒說過幾回話,卻不知不覺就將全部希望寄李玄愆於身上。
不愧是宣孝帝最寵信的一位皇子,聽了四皇子的話,宣孝帝果然面上怒色消散不少。頓了頓證氣溫和中透著尊重的問道:「那依你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