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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姚婉娘怔了怔,她已許久不曾聽見女兒撒嬌了,如今聽了,只覺如飲了蜜水一般。當即點頭全順著她:「好好好,童兒想戴那就戴,娘親這就幫你簪上!」

    待步搖簪好,姚婉娘便拉著女兒去銅鏡前照了照。溫梓童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有些認不出來。

    自打重生回來,她年歲與樣貌雖變小了,喜好卻還保持著二十多歲時的樣子。故而平日梳妝時,她不自覺就讓椒紅幫她梳的成熟一些。

    垂花鬢這種未出閣小丫頭喜愛的式樣,她倒是不曾梳過。如今換了這種風格,瞬間就成了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果然在母親的眼裡,她永遠是個孩子。

    見女兒盯著銅鏡愣了良久,姚婉娘略擔憂道:「怎麼,不喜歡?若不喜歡娘親再幫你換個式樣。」

    溫梓童連連搖頭否認,那紅翡步搖如撥浪鼓的鼓錘兒一般,晃了幾晃才停下。「怎麼會不喜歡呢?娘親梳成什麼樣童兒都喜歡!」

    姚婉娘適才小小的擔憂瞬間一掃而去。便也在這時,響起兩下叩門聲。

    「何事?」姚婉娘隔門問道。

    門外的丫鬟稟道:「王妃,剛剛王爺命人來傳話,午宴已擺好,您若是身子爽利些了,不妨過去一起用,熱鬧熱鬧。」

    姚婉娘遲疑一瞬,轉頭看看女兒無比期冀的目光,面色便如冰山遇到春水似的融化開來,轉頭道:「告訴王爺,這便過去。」

    「是~」

    待丫鬟退下,姚婉娘又看向女兒,這才想起與女兒一同來王府的四皇子,便問道:「童兒,你與那位四皇子……」涉及天家,她也未敢將話問的太過直白,只有意拖了拖腔,讓女兒意會。

    溫梓童自然明白母親想問的是什麼,可如今這問題她也不知該如何答。若答什麼關係沒有,那便是欺騙娘親,誰知她們母女下回見面又是幾年後了?她不忍欺她。

    可是若答有,確實此時還什麼都沒有……

    最後溫梓童只羞紅著臉蛋兒,扭過身子去。

    她雖一字未答,姚婉娘便看明白了。先是笑笑,隨後又憂心忡忡的皺起了眉。

    剛剛在偏堂時,雖只一眼,她便已被四皇子的神姿峰潁驚艷到。特別是童兒就站在他身旁,二人無需言語,只站在一處便宛如一對畫中走出來的璧人,令人賞心悅目。

    這樣的良配屬實稱得上奇緣。

    可是四皇子身份尊貴,她縱是身處宣城,也沒少聽說四皇子的事。尤其印象深刻的是當今聖上對其母——先皇后的念念不忘。所有人都猜測皇上定會將太子之位傳給這位四皇子。

    今日又親眼見了四皇子,其人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這樣的妙人,在上京不知有多少貴女千金肖想惦記。

    而平陽侯府這些年來,只蒙祖上餘蔭度日,無任何建樹。於聖上而言,平陽侯府這門親絕非是良配。

    見娘親許久不言,溫梓童回頭看,卻看到母親的愁容,不禁訝奇:「娘,您怎麼了?」

    姚婉娘便即收斂了憂愁情緒,擠出一個微笑,調侃道:「無事,娘只是後悔剛剛沒細端一端那位四皇子。不過也不打緊,一會兒用飯時娘再看便是。」

    「娘~」

    溫梓童不自覺的扭了扭身子撒嬌抗議,這回便是引得做娘的由心的笑了。姚婉娘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快去吧,別讓四殿下等太久。」

    母女二人來到宴客的膳堂時,進屋便見定北王與四皇子正坐在一側的榻椅上品茗閒敘,看起來聊得似乎極為投機。

    溫梓童進屋時不經意聽了兩句,是在聊近來北邊不怎麼安分的胡人。

    胡人這兩年來屢屢騷擾大燕邊境,臨近邊境的并州和幽州皆受其苦。尤其去年冬天沒怎麼下雪,原本能供應草原大半年的雪山也是光禿禿的沒積住雪,到了夏日自然沒有雪水,旱魃為虐。

    胡人遊牧民族,本就指著牲畜度日,而今年人都缺水更莫說是牲畜。

    故而畜疫大興,牛瘦羊柴,膘情下降。由此連帶著副作物一路直下,胡人們賴以為生的奶製品和毛織物亦都受到了波及。

    過去胡人常做些奶酪和羊毛織毯等物拿去并州幽州出售,以換取些必需的糧食和鹽巴。而今年他們沒了奶酪和羊毛,為了得到那些必需品,便只能用歪門邪道的法子。

    胡人遊牧為生,不通中原文化,加之生性野蠻,便成群結隊的來大燕為非作歹。做偷摸小賊尚算好的,更有蠻橫一些的直接持刀明搶!甚至還有人在北境做出殺人越貨的勾當。

    而這樣的亂象,上輩子卻因著聖上日漸陷入迷糊而始終未拿出對策。直至胡人一舉攻下了幽并二州,大燕還只是一味的求和。然而越是求和,胡人便越覺大燕孱弱好欺,與周邊的數個蠻夷小國聯手,呈群狼環伺狀,不斷蠶食大燕邊境領土。

    每每思及這些,溫梓童便覺胸口一陣發堵!

    等她思緒從上輩子的往事中抽離回來,定北王與李玄愆也已起身入了席。姚婉娘拉拉女兒的手,示意她也入座。

    溫梓童坐下時,李玄愆的目光一直盯在她的身上。他不必問,就知她們母女二人定是和好如初了。

    溫梓童的髮髻已換,他自然猜到是在她娘親房裡梳的,這便足以說明母女二人已無罅隙。

    更令他欣慰的是,即便她重新梳了髮式,他送她的那支紅翡步搖,她卻還簪在頭上。想來她是喜歡的。想到這兒,李玄愆不由得彎起唇角,一股蜜意由心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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