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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可她到好,只學人家放浪的皮毛,卻偏離重心。她即便是要狎玩戲弄,也該投入他的懷抱方能無憂。

    卻偏偏捨近求遠,去外面物色那些輕賤的土芥芻狗……

    每每回憶起這些,李玄愆便覺胸腔妒火橫躥!恨不得一把將她給揪過來,按在懷裡好好問問到底養了那些面首欲做何?

    不過再往下想,又難免想到臨別之際,她眼中噙著瑩然水霧望向他。一時間便壓下之前所有怒火,只余悲慟。

    李玄愆咽下往日澀苦,喉頭微微滾動。他撂下茶杯起身走至溫梓童身旁,目光卻並不看向她,只隨意的落在前方書山上:「可還滿意?」

    「滿……滿意。」同樣的答案,同樣的吞吐。只是先前回答時她是覺得罰輕了,這次回答卻又覺得量刑太重了。不過不能否認,她心下莫名爽快!

    李玄愆嘴角淡出笑意。可另一旁的溫正德,卻不敢篤定先前四皇子那話問的是女兒,還是他。有道是禮多人不怪,於是他也作了回答:「謝四殿下為小女作主,討還公道。」

    李玄愆瞥他一眼,那絲笑意更甚,隨後微微點頭。心中道這老東西總算開了點竅,知道疼惜自己女兒了。

    其實這點罰抄算不上什麼,雖也能震懾連家,但他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此。

    連今瑤此人膽大潑天,上輩子他能威懾住文武百官,包括已為國相的連平,卻沒威懾住此女。她竟敢選他人在京中時,戕害眾所周知他護定了的溫梓童。

    故而這輩子,他不會再給她機會坐擁權勢。這女人一但手中握權,便連她父親的話也不會聽。

    那麼首要的,便是讓她嫁不成李桓,當不成未來的太子妃。

    其實原本李玄愆動搖過。在放平安燈那晚,他曾想著只要溫梓童這輩子不去趟這渾水,夾在李桓與連今瑤之間,那連今瑤這輩子便不會嫉恨她。

    可結果卻是,連今瑤依然對她下了手。

    如此可證,女子間的嫉恨有時未必全因著男人。

    既如此,那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給連今瑤嫁入皇家的機會。上輩子只是個側妃尚能翻雲覆雨至此,這輩子若讓她做了正妃那還了得?

    而賢妃為李桓選妃心切,這幾個月便會定下來。只要這段時間連今瑤被困在惎悔齋謄抄經書,賢妃無論如何也丟不起這人,斷不會選她作兒媳。

    這般想著,李玄愆側垂下頭,睨著溫梓童,雙眸中儘是遮掩不住的脈脈柔情。

    此生,明里暗裡,他都會護定了她。任誰也不能再欺她半分。

    溫梓童僵僵的立在原地,許久不敢動一下。

    她能感覺到身邊投來的炙烈目光,這令她拘謹束厄。同時她也萬般的不解,李玄愆對她到底是何意思?

    若說他現下就對她動了情,她是一萬個不敢信!上輩子好歹相識了數年,一次次面見接觸下動情也不足為奇,可這輩子才見過一回面,她有這麼大的魅力一次就給人勾了魂兒去?

    何況對方並不是什麼沒見過世面的白丁俗客,而是李玄愆!

    這……似乎不太可能。

    否定了這個猜想,溫梓童越發迷惑起來。

    待平陽侯父女過目後,何公公便帶著人又將經書抬去惎悔齋了。等著前來寵幸它們的連家千金。

    平陽侯父女也隨即辭出。溫梓童直到離開便殿,沒敢再抬一下頭,更是沒有再與李玄愆撞過眼神。

    父女二人乘著馬車出宮,路上平陽侯額蹙眼耷,一臉愁山悶海,時不時看上女兒一眼。可溫梓童卻渾然不覺的靠在軟壁上闔眼假寐,這不禁令平陽侯越發的心煩意冗!

    他終是沉不住氣,瓮聲瓮氣的開口申斥:「童兒,適才在御前,你為何膽敢公然忤逆為父之意?」

    溫梓童緩緩睜開雙眼,這一路上她已是醞釀好了一套說辭,此時便心平氣和,娓娓不倦的道來。

    「父親,您是不想溫連兩家因這次的事結下仇怨,可難道您就不怕開罪了四皇子?」她先拋出個開頭來,觀察了下父親臉色,果真見他有些惶惶。

    是心裡更加的有底兒,接著說道:「四皇子跟咱們平陽侯府不占親不帶故,怎麼會無端替女兒出頭?顯然只是想拿此事作文章,打壓連尚書!那麼咱們平陽侯府夾在中間,便成了兩方博弈的棋子,棋子怎能站隊?站隊哪方都等於是將對方得罪的死死的!」

    縱是溫正德再端著嚴父架子,可也得承認女兒分析的頭頭是道。望著女兒,他眉間蹙得又深了一分,意識到這些年來他對女兒疏於關懷了,以至於女兒心性成長的這麼快,他這個當爹的卻絲毫無察覺,還當她是那個小丫頭。

    隨後他嘆一聲,難得在女兒面前放下架子,道了句無奈:「那又能如何?連平他就差點明了告訴你爹我:若不幫他善了此事,他便要斷了丹兒的仕途!」

    溫梓童險些失笑出聲。她爹這夢做得也太遠了些,就溫丹……還斷送仕途?呵呵,那還真不需勞連尚書的駕。

    不過她知道父親有多看重那個笨兒子,此時也不想因這些爭執,便不去觸其逆鱗,只順道著:「父親說的是,您是得服這個軟兒。可是女兒不需要,女兒可以與您唱這個雙簧,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您站連尚書的隊,女兒站四皇子的隊,兩邊都有咱們的人,便兩邊誰都不得罪!」

    聽完女兒的話,又低頭細細思忖一番,平陽侯眉間的愁雲漸漸散去,最後忽地面上重拾春風,大笑著伸手指向女兒,驚喜道:「有道理!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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