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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溫梓童也坐直了身子,隨手撣撣衣褶,神色突然端肅起來:「我無事。但你得幫我去辦個差事。」

    椒紅知道姑娘先前那下是佯裝的,卻也不敢再造次,只凝神仔細聽著。雖然不明白姑娘為何如此安排,但卻依吩咐照做。

    *

    兩日後,逢十五,連夫人帶著女兒來城郊的避華寺上香。

    進香時連夫人久跪佛前,口中念叨有詞,連今瑤在一旁等的有些不耐,便小聲提醒:「母親,妙真師太還在後院等著我們去進齋呢。」

    避華寺是她與母親常來的地方,母親崇佛,添起香油錢來也慷慨,就連年前的寺廟修葺都是母親填嫁妝支持的。故而每次來,寺里師太也格外相待,專程陪著用一頓齋,訟上段平安經。

    可連夫人卻皺眉瞥了女兒一眼,目帶嗔怨。連今瑤便不敢再催,只老實的繼續跪在一旁等候。她知道母親還在怪她那日的行事,總道她是為自己積孽。

    待連夫人虔敬拜好佛祖,便帶著連今瑤去往後院見妙真師太。

    用齋時,師太在一旁敲著木魚頌經,連夫人也是每夾一筷子菜,便要感念上一句佛祖。只連今瑤正經用飯,將面前的一碟子山香芹吃得見了底兒。

    菜是寺里自種的,格外新鮮。且平日裡大魚大肉慣了,偶爾食素,竟也別有一番滋味。

    待飯菜用罷,又有個小尼進來送香茗。只是這小尼跟前院所見的姑子不同,只著便服,不著緇衣,且僧帽一側有鼓包,顯然藏在髮髻。

    待那小尼退下,連今瑤才奇道:「母親,避華寺里還有帶髮修行的?」

    「那不是帶髮修行。」連夫人壓低了聲量細心解釋:「每逢初一十五,來寺里用齋的香客劇增,人手不夠用,便會接納一些向善的山民來灶台臨時幫手。」

    「哦。」連今瑤釋惑的應了聲,便端起茶杯來飲下一口,才發現這杯里是菊花茶。

    回京時,一路穿行山路難免顛簸,起初還沒什麼不適,快要出山時連今瑤卻突然手捂了下肚子,眉頭一皺,大聲喊道:「停車!停車!」

    「怎麼了?」連夫人扶著她胳膊關切道。

    可連今瑤嘴裡只痛苦的悶哼著,顧不上答她,積蓄了力量才又大喊一聲:「停車——」

    這下馬夫終是聽見了,將車停下,連今瑤連步梯都等不急,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

    地面崎嶇,碎石突兀,她這一跳便崴了腳……

    可是也顧不得腳腕子疼,她急匆匆就捂著肚子,一瘸一拐的往一片樹後跑去。

    第27章 慢待[V]

    就在連夫人攜女兒去避華寺進香的時候,禮部彭尚書、史部段尚書再次造訪了連府。只是這回來,他二人不為國事,而是為連尚書的家事了。

    待二人將今晨入宮面聖聽來的消息轉告給連平時,連平臉驟轉煞白,驚疑的問:「小女同溫侯之女起齟齬,不過是姑娘家爭峰的小事,怎會鬧至御前?」

    問完還不待二位大人解疑,他自己便又猜測起來:「難不成是溫侯去告了御狀?」

    連平皺眉沉吟,總覺得為這點事犯不著啊!何況溫正德那瓜慫樣,他還真不信他膽敢去御前鬧!

    彭尚書便捊了下鬍子嘆息道:「連大人,此事並非溫侯所揭,而是四皇子。」

    「李玄愆?」連平眼中閃過一道精光,既而眯了眯眼。

    他連家可是眾所周知的擁護賢妃與六皇子一派,更別提今瑤還極有可能做上六皇子妃。李玄愆尋到機會彈壓他,倒是一點兒不奇怪,他不解的是皇上為何會在意這等小事。

    鼓尚書點點頭,接著道:「據說是自別宮回京後,四皇子便面見了聖上,道祭月大典遭人褻瀆。在先皇后冥壽之際,竟有人在瞻月宮皇家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做惡,玷污了先皇后的聖靈,實屬大不敬。」

    連平咬了咬牙,這帽子扣的可是夠大!沉了沉,便嘆服一句:「四皇子好手段。」

    兩位尚書謹慎的往門口看了眼,生怕隔牆有耳,這種話被有心人聽了去。拍拍連平的肩膀安撫道:「連大人慎言啊。莫因一時之氣,落了把柄。」

    連平終也跟著嘆了氣,攥起右拳恨恨的往左掌中捶了下:「如今把柄已然落了……」

    書房內沉寂了片刻,段尚書便將路上與彭尚書商量的主意說給他聽:「連大人,既然事已至此,便迴避稽延不得!正所謂解鈴還需系鈴人,連大人不妨這就帶著令千金去平陽侯府服個軟兒。溫侯看著也不似得理不饒人的主兒,只要他這苦主諒解了,願同你一併進宮求聖上寬宥,想來旁人也無法再大作文章。」

    連平倨傲的抬著下巴,明明心裡像被人塞了一團亂麻,捊不出更好的結果,可面上還是矜持著,拉不下臉來向溫侯低頭。

    段尚書長連平十數載,身處同一陣營難免有時祭出些長者威風,眼下正被他這倔性子氣的背著手來回踱步。邊踱步手還虛空用力點了幾下,語帶申斥:「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連大人若連這點兒臉面不肯拉下,無法將此事善後,那日後又如何能好好匡助六皇子?!聖上仁威顯達,只要溫侯肯當面表示諒解,聖上定會宥恕!」

    連平終是將眼一闔,嘆出一口氣來,表示認了。之後便命管家去準備慰問的禮品,一應物什皆是撿著庫房裡最珍貴的,許多是御賜寶物,自己都未捨得用,這回便下了血本,一併裝上車,給平陽侯府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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