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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起初平陽侯自己心裡也虛,正好趁這功夫將準備好的說辭理整一番。可他都將那套說辭反覆捊了數遍,還是不見連平出來見他。

    問小廝,小廝便答尚書大人在書房商議要事。可這麼早的有何要事可商議?平陽侯壓根不信,又坐下來飲了兩盞茶,委實沉不住氣,便起身親自找去書房。

    他於心下反覆提醒自己苦主身份,遵從母親教誨不能勢弱,便一路橫衝直闖,嚇得小廝也不敢攔,只快他一步跑進書房通稟。

    還不待連平反應過來,平陽侯已推門進屋。只是在入屋的剎那,他的好容易攢蓄的底氣又泄了大半……

    書房內除了連平,還有禮部尚書彭大人,史部尚書段大人,以及工部的呂侍郎。三位當朝二品尚書,加一位三品侍郎,皆身著朝服看著他這個不速之客。

    直看的溫正德心裡發毛,一瞬間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而來。

    「呵呵,是我安排不周,讓溫侯久等了。」連平乾笑著,話雖沒得挑,語氣卻是頗為怪異。

    呂侍郎慣會為他排憂,立馬往溫正德身邊近了一步,擋在他與連平中間,不苟言笑的解釋道:「溫侯見諒。今日朝中卻有要事,需得三部尚書恰商。且關乎甚大,不宜旁人在場。」

    「還請溫侯迂尊移步前堂靜候片刻。」說這話時,呂侍郎伸臂向門,做出請送的姿態。

    溫正德自是不敢說家事大於國事,只得辭出又回了前堂。

    可這一等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就在他都做好在尚書府留用午膳的打算時,連平等人終於出來了!

    只不過連尚書還是沒有功夫見他,只命小廝過來傳話,說有要務需進宮面聖,還請溫侯勿怪。溫正德聽到這話時,連平已乘了馬車出府,他追出來也只看見車屁股揚起的一陣煙塵。

    溫正德只得悻悻的乘上自家的馬車,打道回府。

    待平陽侯的馬車駛遠後,連尚書的馬車圍著自家宅院繞了一圈兒後,重又從先前駛出的車馬門回了府。

    小廝攙著他下車,問道:「老爺,下次溫侯再來,咱們還演這齣?」

    「哼!」連尚書冷嗤一聲,不屑道:「這回遮遮掩掩權當是給他個台階,若還不依不饒,下回直接閉門謝客,茶也不必伺候了!」

    說罷甩了袖子回書房去。

    這廂平陽侯回府,待將今日碰一鼻子灰的經過稟明太夫人後,太夫人長嘆一聲,只道果真是家門越顯落相。

    溫正德跟著長吁短嘆一番,又問明日是否照就去尚書府?

    太夫人卻擺擺手喪氣道:「不必啦。」

    「梓童知道你為她所做的便夠了,只要她不記恨你,日後顯耀時便會實心幫顧著母家。這回連尚書也算是留了幾分薄面,再去,可就真要將臉撕破了。」

    這話雖不中聽,可溫正德卻也由衷認同,隨即開解道:「待丹兒明年考了童生,溫家便多出一份寄託。」

    太夫人嘆了一半的氣中途收斷,沒再忍心給兒子潑冷水。他當父親的只顧溺寵從不過問,她這當祖母的卻是時不時要問上一問孩子們的學問。溫丹她自是當小祖宗疼愛,可資質如何,她也心中有數。

    指望他科考,倒不若指望天上下錢來得快些。

    父親吃閉門羹的消息,很快傳到溫梓童耳中。她自然毫不意外。

    連平上輩子官至丞相,一生聲勢烜赫,沒將幾人放進過眼裡。便是她身為東宮太后時,他也沒被她掣肘過,如今又怎會畏著她的父親?

    便是父親有機會當面詰責,他也只會反詰:不過小姑娘家拈酸爭風使些稚嫰手段,大人何必跟瘋?

    溫梓童聽著椒紅在身旁叨念連家,卻只顧低頭繡她的棉帕,眼皮子都沒抬一下。

    「姑娘,眼看侯爺在連尚書那討不來便宜,您就真的咽下這口氣了?」椒紅見她無動於衷,急道。

    「你說呢?」溫梓童漫不經心的反問,然後將帕子比遠一些,左看右看,最後一臉滿意的低頭咬斷線。

    椒紅嘆氣,猜不透她的想法。隨意的順著她目光瞥了眼那帕子,才發現有些不對,蹙眉道:「姑娘,別人都繡花兒,蝶兒的,您怎麼繡竹子?」

    溫梓童唇畔浮起巧笑:「周敦頤獨愛蓮,謂蓮乃花之君子者也。我也覺得竹子清雅挺拔,每一段竹節都浸染氣節,使它於凌厲風霜中寧折不彎,便如草木之君子。」

    椒紅讀書少,不認得周敦頤,只聽出這話意里對姓周的有著無盡推崇。莫名臉兒一羞,眼中閃過些許星芒,又羞又奇的問:「姑娘這回去別宮,可是遇見意中人了?」

    溫梓童圓瞪一雙桃花眼,不知椒紅所想,只當她火眼金睛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春心萌動。迅疾將那繡好的棉帕塞進袖袋裡,拼命抑制著情緒外顯,嘴角卻還是不受控的翹了老高。

    椒紅一看果真被她猜中了!便作勢要去搶那帕子,不顧及尊卑的調侃道:「好姑娘,再讓奴婢看看那帕子!」

    溫梓童被她撓的癢,一轉身倒在榻上,嬌嗔道:「死丫頭!你再鬧我便將你下月月錢扣了!」

    椒紅滿在不乎:「汀蘭苑管著奴婢吃飯穿衣,沒月錢奴婢也不走!」

    見威嚇居然不好使,溫梓童便:「哎喲~」一聲。

    這下椒紅便不鬧了,立馬站直了身著急問道:「姑娘您哪兒不舒服?」想著溫梓童昨個兒才病著回來,她的確不該逗她。先前是頭一回聽到姑娘有了心上人,這才一時無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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