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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隨在她身後的呂姑娘立即高聲唱和:「是啊,一人患疾,整屋都嬌貴起來了!竟連賢妃娘娘都不放在眼裡……」
誰知呂姑娘這話音兒才剛落下,廊道處便傳來一個清泠泠的聲音:「這是誰來本宮這兒掠是搬非啊?」
賢妃人未到,聲先至。適才還群口啾唧的貴女們立時收了聲,濟濟彬彬,垂首恭立在兩側。
呂姑娘也同旁人一樣畢恭畢敬的低著頭,手裡卻是踧踖不安的攥緊了帕子。先前連今瑤的話賢妃未必聽見,但她那句是妥妥的聽清了。雖說話里並沒對賢妃不敬的意思,卻也有煽惑之嫌。
好在賢妃走出廊道時,臉上掛著溫和笑意,並不似真要追究的樣子。
眾人行禮,娘娘入座,這才笑著告知大家:「溫家的三位姑娘,今晨已乘著四殿下的馬車,先行回京了。」
頓了頓,似是看到大家面上的訝奇,賢妃又補言了句:「你們的車式皆為雙騎,不及殿下的駟馬高車穩靠。你們還是多在別宮用頓午膳,待過午路況好些再回京。」
「是。」眾人惶惑著應聲。那幾個原本想要看溫梓童笑話的人,再次希望落空。
而此時通往上京的官道上,兩輛四匹馬拖行高蓋華輈正一前一後穩穩的馳駛著。
車輪碾壓過積蓄著雨水的小水窪時,除了濺起一小朵水花兒外,車身卻是沒有多大顛簸。只在那水面上匆匆晃過一道線條雅致的車身倒影。
打頭的車裡坐的是溫家的三位姑娘。除了人之外,車內還裝載著滿滿一堆賞賜,不只有賢妃昨日賜下的,還有四皇子命人在庫房提的一些參芝等滋補藥材,以及其它幾位皇子知曉此事後,跟風送來的一點安撫心意。
三姑娘早已忘了溫梓童生病本身,只雙眼泛光的逐一將那些東西打開驗視。
侯府長大的姑娘,倒也不至於沒這點兒見識,不過是貼上「皇家賞賜」的標後,便覺東西又有了幾分加成。
可五姑娘卻有些看不來堂姐的粗淺,輕搖著手中扇子,溫聲勸道:「三姐姐,待回府再看也是一樣的。路上顛簸,若是再摔了便不好了。」
聞言,三姑娘將剛剛取出的一支百年野山參放回了錦盒,仔細的將每根參須歸位,放好。這才反詰:「顛簸?四皇子的馬車可是比泰山還穩呢!哪裡來的顛簸?」
才說完,又看了一眼正倚在軟靠上假寐的溫梓童,接著伸手奪下五姑娘手中的團扇,嗔道:「五妹妹你別總扇了,看不見你四姐正睡著怕著涼?再說昨夜才下的雨,現下寒氣還沒褪呢,哪裡來的燥悶!」
五姑娘猝不及防被奪了扇子,又被數落一頓,獰眉看著三堂姐,心下氣悶,卻又一時不知該說她什麼好。
雖說三姐妹年歲相仿,但畢竟長幼有序。五姑娘只得憋著滿腹怨氣,靠回車壁。之後冷眼瞥了瞥闔目小憩的溫梓童,更覺胸中有股無名火亂竄!
本該長滿難看紅疹的臉蛋兒,此時皙白依舊,不僅沒將丑形象落到眾人眼裡,反倒因著四皇子的出力,使她又出了一迴風頭。
想來這會兒瞻月宮裡的眾位貴女,皆已知曉四皇子將自己座駕讓予她的事情。
不過……五姑娘心念電轉,忽又想起自己已將連今瑤設計坑害溫梓童的事,稟告給了四皇子。接下來四皇子會如何做她不知,但她回侯府卻是打算再將此事大肆宣揚一番。
大伯父託庇先祖,蔭襲了爵位,卻是空有虛爵,無任何實職傍身。比起整日在御前露臉,實權在握的連尚書,那便如銀樣鑞槍頭懟上鐵劍鋼槍,完全不夠看。
體面慣了的平陽侯,不給嫡女去討個說法這說不過去,可去討說法便使溫連兩家的梁子結到了明面兒上。勢弱的一方等同自取其辱,屆時不論孰是孰非,溫梓童都成了平陽侯府的惹事精。
五姑娘肚子裡如意算盤打得啪啪響,沉著如她,此時竟也忍不住面朝著溫梓童笑起來。
可她只心裡亮堂著,眼中卻無物,根本沒注意到溫梓童早已睡醒睜眼,正一臉平靜的面對著她的怪笑。
溫梓童看著五姑娘的怪笑,卻也不語,心下隱隱猜到了她的一些籌劃。三姑娘卻覺得這氣氛略詭異,抬手推了五姑娘一把,提醒道:「五妹妹,你這是犯的哪門子痴?」
五姑娘這方醒過腔來,倉促收斂笑意,眼神飄忽著強行解釋:「我……我只是想到咱們來一趟別宮,帶了這麼多賞賜回去……祖母定是喜悅的。」
一聽這話,三姑娘又來了精神,一副得理不饒人的語氣揶揄道:「你看你看!剛剛還端出一派嫌我見識淺的樣子,結果五妹妹你自己不也樂得心裡開了花?」
五姑娘不與之辯駁,只搶回自己的扇子猛扇了兩下,之後倚到身後綢靠上闔了眼,漫不經心道:「先別扯這些了,還是想想回去後,如何向祖母和大伯父回稟四姐姐發病的事情吧。」
一提這事,三姑娘掛在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登時如刷了層漿子一般。
溫梓童卻是暗笑。
今早她聽到五堂妹主動說起連今瑤所贈香囊有問題時,便猜到五堂妹這是要賣了連今瑤,打得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
想來回府後,五堂妹也不會停了里挑外撅。
那不如就由著五堂妹去鬧吧,有些話正巧也不適合她自己來說,由五堂妹去對祖母和父親說再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