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李玄愆走到其中一盞旁邊,拾起一支燃著的蠟燭當引火,將下面幾層的蠟燭也悉數點燃。之後又走到另外幾邊,如法炮製,很快塔屋內不僅明亮無比,也暖和了許多。
他又將其中兩盞搬至靠近溫梓童坐著的地方,離她不遠不近,既有烤火的烘暖之意,又不至於太熱。如此很快便將身上濕涼的衣衫,烘烤出一些溫度。
溫梓童悄悄往一旁看坐在另一張椅子裡的李玄愆,見他正探著一雙手在身前的燭塔上烘烤,心下不免有些懵怔。
上輩子她就不知李玄愆是何時看上的她,迷迷糊糊就得知他情根深種。這輩子不過是初見,且還是她錯漏百出的一日,他居然待她這般上心。
她細眉微擰,突然有些好奇他上輩子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眼高於頂的議政王,總不至於膚淺的僅僅是沉迷於一副皮相吧!
窗外風雨如磐,沒有半分要收歇的意思,與塔屋內的融融暖暖全然是兩副天地。
原本溫梓童只是偷偷的看上一眼,可看著看著便走了神兒,直到李玄愆也抬起眼皮來看她,她這才回過神兒來,匆匆收了視線。
卻是遲了。
「溫姑娘,你若是想看,大可光明正大的看。」李玄愆將烘暖的手掌翻了個面,稍頓了下便輕笑出聲:「我又不會降罪於你。」
他將目光移到溫梓童的身上。她嬌媠的小臉兒此時因著被燭火烘暖,整個都紅撲撲的,也分不清是不是又因他的話泛了羞赧。
「沒……」溫梓童急著辯解,開口卻又覺得自己理虧。方才的確是她逾禮了,現在便有些說不清,只快速眨動了幾下眼睛,急切的理清著思緒。
纖長的鴉睫像根羽毛,隔空就掃在了李玄愆的心尖兒上。令他心下一軟,瞬時歇了逗弄她的心思,只賠禮道:「是我言語輕薄了姑娘,剛剛只是看你太過侷促,想逗你一樂。」
這一會兒戲謔一會兒又哄的,溫梓童著實有些招架不住。
對方是皇子,既怨怪不得,又大度不得。大度了反倒顯得她輕浮好糊弄。於是只得低了頭,輕喃一句:「殿下言重了。」
李玄愆見她仍是拘謹,心想著這也正常,換作任何一個姑娘同皇子同處一室,又是如此狼狽的情形下,難免都要心中不安。
於是他不再生硬的去逗她,促使她松泛下來。只想著平心靜氣與她聊些家常。可他身為大燕的皇子,家事便是國事,左右離不開紫禁城裡的人物。
他伸手摸了摸一旁的塔壁,原本粗礪的石面被打磨的光滑無比,又塗了椒泥,既奢靡又讓人看了舒服。
「父皇為我母后修建這座瞻月宮時,母后身體尚算安康。父皇命了工部最優秀的官員督建,可宮殿才建至一半,母后便仙去了。」
「父皇想要的『河邊共指星為客,花里空瞻月是卿』,便這樣成為鏡中花,水中月,再不能實現。他無法同我母后一併在此瞻月,多少個夜晚,他只能獨自一人站在這兒,仰望天邊明月,將那視作我母后的棲身之地,遙祭相思。」
說這話時,他已是望向了窗外。儘管此時的窗外除了風雨晦暝外,並看不到月亮。
溫梓童沒料到李玄愆會交淺言深的與她說這些,不免意外又同情的認真看著他,心下不再有所顧忌。
這個男人上輩子在她眼中,就如同一個不會痛也不會死的戰神。他可攜劍上朝,可嚇退先帝指派的其它幾位輔政大臣,一手左右著帝王。就連垂簾的兩宮皇太后在他面前,也僅僅是高坐廟堂形同虛設的傀儡。
旁人對他皆是莫敢仰視,她身為東宮皇太后,對他亦是既敬又畏。
可強勢如他,竟也有這些凡人的苦思。
一時間溫梓童也不知當如何勸慰,只覺得此時自己該說點兒什麼安撫,便道:「請殿下節哀。」
李玄愆笑著回過頭來看她,「節什麼哀,母后走了這麼多年了,在萬民心中已是得道的神仙,歲歲供奉,有何哀可節?」
溫梓童頓覺自己失言,低下頭去:「臣女無狀了。」
待她再抬起頭時,卻見李玄愆已然走了過來,不禁心下又是一緊。
李玄愆在她面前站定,負手而立,「我與你講這些家事,便是不想你再這般拘謹。」說罷,他便探出手在她袖上一摸,滿意道:「好了,你身上衣衫既然已干,我便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作者有話說:
今晚會有兩更哦,不要錯過~
第20章 更衣
裹挾著濕氣的晚風,颯颯拂過寶塔頂端,攪得檐角風鈴不斷發出清脆靈動的聲響,宛如一曲奏不完的仙樂。
此刻溫梓童就坐在這寶塔尖上,耳邊的仙樂卻不足以安撫她,反倒叫她瑟瑟發抖。
這是一處只容坐著不容站立的狹仄空間,頭頂有矮檐遮雨,只有風不時灌進來,掃過臉頰時沁涼如水。李玄愆帶她爬上來時,她是打心裡極不情願的。
雖說四周有防護並不無危險,可她不明白在這麼冷的雨夜,她為何要像個傻子似的坐在這裡被冷風吹?
她不安的側過頭,看著坐在身旁的李玄愆,聲音微顫:「殿下,您帶臣女來此是……」
「噓~」李玄愆將一根手指豎在自己唇邊,示意她噤聲。隨後引她看向掩在一片薄雲後的月亮,詭秘莫測的道:「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