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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當下五姑娘便禁不住腹誹,果然大家都只是表面上的端雅溫良,內心卻各打著各的盤算,沒一個是省油的燈。

    只是五姑娘心下的這些臆想,面上卻是不顯的。她宛如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欽訝道:「四姐姐見聞果真廣!」

    溫梓童乾笑兩聲,不欲再將這話題多聊下去。畢竟論起對連今瑤的了解,除了樓閣內的李桓外,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有發言權。

    其實細想,這話也不對。李桓雖認識連今瑤比她久些,可他看到眼裡的又有幾分真呢?

    只是五姑娘卻不打算放過這話題,搖頭嘆息著,口中歆羨:「這連家姑娘也不知是有何門路,來的最遲,卻得了特別照拂,下個便要先畫她了呢~」

    「哦。」溫梓童滿不在乎的應了聲,便扭頭去瞧那涼亭中伏案而作的畫師。

    她愛美,上輩子沒少跟宮裡的畫師打交道。每逢添了滿意的衣裳,或是御花園裡有好看的花開了,她都要召來畫師作上一幅。只是眼前這位畫師卻面生的很,想來是翰林書畫院裡最低級的,來此作個噱頭罷了。

    見溫梓童仿若置身事外,五姑娘只好將話再說直白些:「此時艷陽高照,作出的畫作光澤最佳。待過會兒日輪偏午,顏色便要平白折損上幾分。連姑娘插在我們前面,只怕要將本屬我們的吉時擠掉了……」

    溫梓童扯著唇角笑笑,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她自然知道五堂妹打的是何主意,攛掇著她去爭理,自己再唱個白臉。哎,可惜她不是一根筋的三堂姐。

    再說,李桓的心裡眼裡都只有連今瑤,又豈是五堂妹在意的吉時能改變的?她倒巴不得自己那幅失色一些呢,被李桓看上才真是噩夢。

    溫梓童雙手隨意的疊放於身前,一心看那畫師作畫,對其它事充耳不聞。五姑娘見一計不成,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她之所以攛掇溫梓童而不是三姐,那是因著滿場子就屬溫梓童和連家姑娘最冒尖兒。若是能引得她二人當眾鬧起,自會是出好戲。屆時傳到賢妃耳中,指不定一下就少了兩個有力對手,豈不美哉?

    奈何溫梓童不上套兒……

    五姑娘暗暗嘆氣,面上卻裝作無事的提步去到三堂姐身邊。既然溫梓童挑唆不起來,只得退而求其次先她三姐了。

    不遠處兩位堂姐妹小聲唧噥,溫梓童縱是聽不見也篤定,五堂妹定是將先前攛掇她的那些話,又給那三楞子複述了一遍。

    果然,三姑娘就是個炮仗,一點就著。才聽了沒幾句,就開始沉不住氣了,撐眉努眼的直直盯向畫師身旁的連今瑤!若是眼刀子可以殺人,連今瑤此時怕已被她千刀萬剮。

    一旁五姑娘添鹽著醋的又來了幾句,終是氣得三姑娘將扲著帕子的手重力甩下,徑直就朝著連今瑤走了過去!

    三姑娘這性子,雖有時見不得大場面,會露怯,但若是激起了她的怒火,卻不是個能吃氣的。溫梓童自然明白這點,當下心也是一提!立馬跟了過去。

    畢竟一個門裡過活的,一榮未必俱榮,但一損鐵定俱損。若是三堂姐過會兒做得太離譜了,她也不能全放任著。

    連今瑤正站在涼亭外,微踮起腳尖兒看亭中的畫師運筆。心中想的則是過會兒畫師畫好了她,將畫送去給皇子們看,六皇子定會搶先收藏了她的畫……接下來會如何對待那畫呢?

    掛在內殿日日賞析,還是藏於枕下夜夜伴夢?

    想到這兒,一抹赧色迅速飛上了連今瑤的面頰。卻也在她嬌羞低頭的同時,忽而感到身側有什麼迫近,抬頭一看竟是溫家的三姑娘。

    先前她到來時因著見溫家有位姑娘格外出眾,便悄悄打聽了下,得知是溫家四姑娘溫梓童。順帶也眼熟了同來的另兩位。

    「不知溫姑娘有何貴幹?」她自看出溫三姑娘來者不善,但嘴角還是噙著端雅疏離的淺笑。

    三姑娘笑出聲來,昂首挺立道:「原來你知道我是誰啊?看來插隊前還刺探了下敵情,這是覺得平陽侯府好欺負,才撿著軟的捏?」

    那抹原是出於禮貌的微笑,在連今瑤聽完這話之後便收了起來。剛剛知會她可往前排的,是瞻月宮的掌事嬤嬤,顯然是六皇子暗中給了好處,這又不關她的事!

    可溫家人不問原由,便直接說了撕破臉的話,這是鐵了心當眾鬧難看。

    連今瑤目光躍過眼前的三姑娘,看向跟隨其身後卻默不作聲的溫梓童。她心如電轉,只一瞬便猜到了溫家人打的是何主意。

    溫家這是要玩兒田忌賽馬啊!

    難怪溫家一來便是三人。先由下等馬出來叫陣,直接拖著敵營的上等馬下水。起了紛爭鬧了笑話後,宮裡可不會管誰對誰錯、誰主動誰被動,只會將涉事二人一併從備選名額中劃出。

    到時溫家的上等馬——溫梓童,少了她這個最有力的對手,在一眾凡桃俗李中自然脫穎而出。

    想明白這道理,連今瑤決定咽下這口氣,不與溫三姑娘爭辯,丟下一句:「那讓給你們好了。」扭頭便要走開。

    可溫三姑娘一聽這話就更來氣了,一把扯住她的袖子,「本來就是我們的,你強拿走又還回來,非但不覺羞愧,還一副寬宥大氣的神態是做給誰看?!」

    被三姑娘這一扯,連今瑤便是再想息事寧人,也委實覺得面上無光。她將胳膊一甩,那力道使得太急太拙,竟扯著死不撒手的三姑娘失了重,一下撞到亭柱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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