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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44:41 作者: 飛雨千汀
在月拱門外站定,羅嫲嫲擺好架勢指著裡面開始委屈巴巴的叫罵:「椒紅啊椒紅,你整日就會欺負我這個老實婆子!我不過是疼惜柳小娘身子弱,分她們一盒參。你家四姑娘還沒說什麼,你倒是當面兒背地兒的不依不饒罵了婆子我半個月……」
「罵罵婆子我也便罷了,可你怎好學那惡奴欺主?連帶著將毫不知情的柳小娘也罵了個酣快!柳小娘可是這府里的主子,豈是你這做奴婢的能隨口糟踐的?」
「村生泊長又如何?人沒偷沒搶別人家大米,全憑著自己肚子爭氣,給侯爺生下了一雙兒女!勞苦功高!」
……
羅嫲嫲邊哭邊唱了許久,無非是一邊揭發椒紅罵柳小娘,一邊充好人打抱不平的戲碼。待宣洩的差不多了,羅嫲嫲終於哭咧著走了。
自然,她避開了柳小娘那條路。
此前可都怪她被氣糊塗了,竟忘記侯爺離京前特意囑了柳小娘,日日去陪太夫人用早饗。這會兒便是柳小娘堪堪用過了早饗,從壽康院回自己的院子,恰要路過四姑娘的汀蘭苑。
羅嫲嫲只假模假樣的哭了幾腔,一轉入巷子便顯露出了笑臉兒。
哼,就剛剛這齣,若挑唆的是旁人興許拙劣了些,可攛掇柳小娘足夠用了。柳小娘的脾性她可太了解了。挾冤記仇,睚眥必報。且還是個一點就著,火急火燎的性子!能初一辦的事兒,絕不會拖到十五。
誠如羅嫲嫲所料,方才她唱那出時,柳小娘就立在拐角處豎著耳朵聽著。長長的指甲掐在肉里,此時終於鬆了,掌心卻是留下了一排紅紅的月牙。
汀蘭苑雖不多大,卻也分內外兩重院子。方才羅嫲嫲自然是拿捏好了聲量,既彰顯了憤怒,又不會真叫那罵聲傳入內院兒,惹出官司來。
這會兒裡屋的椒紅堪堪給四姑娘梳攏好髮髻,正嘴甜的邀功,卻是全然不知外面發生的污糟。
外屋素蓉擺好幾樣充作晨食的糕餅,溫梓童落座享用,素蓉邊幫她分茶,邊說道:「姑娘,既然傳話來今日不能開小灶,那咱們也不好生出炊煙來。」
但她又知自家姑娘嘴叼,素日裡吃慣了小廚房,根本不喜外灶,便提建議道:「北庫的冰鑒里還存著半條鱘魚,不若咱們晌午便做魚膾吃吃?」
「魚膾?」溫梓童不由得放下手中糕餅,一雙眸子似過雨的黑曜,烏黑澄亮。接著便連聲道好。
魚膾看似不需烹煮,實則卻比許多大菜耗費功夫。刀工且不提,單是十六味的醃料和八和齏的蘸料,便要配製上好一會兒。故而素容現下就分配了任務,椒紅不擅廚藝,便自告奮勇的做跑腿去北庫取魚。
汀蘭苑的下人們忙和起來,切絲切片的,搗碎搗醬的……待大家將配料都備好了,卻還不見魚取回來。
素容蹙眉,支開軒窗往外看,「椒紅去了快一個時辰,便是現釣也釣上來了。」
伏身書案不知在寫些什麼的溫梓童,這便停了手中筆,將素毫掛到筆山上,小本子也收回匣子鎖好。走到窗前向外打了一眼,便道:「讓人去北庫問問。」
她絲毫不擔心椒紅在自府能出什麼事,因為印象中在侯府的這段日子,雖有諸多糟心,卻也沒什麼大風大浪。不過椒紅確實去的太久了,的確不合常理。
很快,去北庫打聽的丫鬟便小跑著回來,氣喘吁吁的將手扶在門框上。這下溫梓童覺得像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立馬從繡墩上彈起,「怎麼了?」
「姑娘,椒紅被……被柳小娘的人帶走了!」只匆匆咽了下,那小丫鬟便急著表述事態的緊急:「說是拿人時還動手了!打了兩巴掌,像押解犯人!」
聽聞這話,素容急的六神無主,可回頭看向自家姑娘時,卻見姑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溫梓童雖不知柳小娘為何抽冷子搞這齣,但總歸只是個小娘,還沒資格在平陽侯府隻手遮天。旋即她便大步出屋,一臉堅定的往柳小娘的芳華軒去。素容也趕忙跟上。
到了芳華軒,院內的婢子一見溫梓童肅著臉氣勢洶洶的樣子,便也不敢攔,只跑在她前頭去給柳小娘報信兒。如此一來倒正好幫溫梓童帶了路,徑直尋到了正審著椒紅的西大間。
屋內椒紅跪在地上,見自家姑娘來,激動的想要起來,卻立即被身邊兩個粗壯的婆子按住。顯然這倆婆子就是防她突然反抗逃跑的。
溫梓童自不想與這些悍婦糾纏,直接將目光落在了柳小娘身上。
柳小娘原本正閒適的坐在椅子裡吃地莓,忽覺門前光線一暗,抬眼便見四姑娘急火火的進來,心下頗有幾分意外。
便操著不算怠慢的語氣問:「四姑娘怎麼來了?」
在她看來四姑娘是不應對這丫鬟上心的,若換作素容她自然理解,可椒紅才進府兩三年,跟主子談何情分?
再說她也沒有打罵,不過想著罰個跪,跪到差不多侯爺回府的時辰,就將人放回去了。如今四姑娘特意找到她院裡來,這可真是小題大作了。
柳氏這樣想,溫梓童卻不這樣想,她一錯不錯的盯著柳小娘,反問道:「來問問我的丫鬟,怎麼會在小娘這?」
柳氏嘆氣,略顯不耐的翹起一條腿,「椒紅這丫頭撥到汀蘭苑時還沒調/教好,我這也是幫四姑娘管束管束。」
「既然小娘也知她是我汀蘭苑的人,那不管在外做錯了什麼,理應先知會我一聲。擅自拿人,私設衙門,委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