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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好七點二十，現在六點五十五，我允許你做五分鐘晨間運動或者廣播體操舒展一下你的老胳膊老腿，免得試戲不小心抻著。」

    林千機往她嘴裡塞進個抹茶大福，眯著眼睛，語氣危險：「你也可以讓我多睡五分鐘。」

    米娜鼓著腮幫子：「誰知道你今天那麼好叫？往常這個時候你根本不會有這五分鐘的廣播體操時間好嗎？Don't you have some b numbers?」

    米娜嘴巴含著東西，林千機沒聽清：「嗯？」

    「你起不起得來自己心裡沒點數麼？」

    今天好叫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能跟米娜講而已。林千機凌晨做了個夢，夢見他家媳婦還真變成了一顆大白菜扎在地里，一群粉粉嫩嫩的小豬崽爭先搶後追著要拱他媳婦變得那顆大白菜。他想衝上去抱走他媳婦，驚恐的發現自己一動也不能動，沒手沒腳，身體圓溜溜的，一身白里透著青色，顯然也變成了白菜。想保護他媳婦卻動不了，眼睜睜看著她落入幾頭小豬的豬蹄里。突然有隻小豬回頭，看見了他，哼唧唧露出一口大黃牙：「喲，你看上去很好吃，那我吃你吧。」

    夢境戛然而止。

    這算什麼，大白菜歷險記？多大人了做夢還夢見動畫片，說出去他都嫌丟人。至於為什麼會有這麼場夢，林千機忖度，大概是因為他想媳婦了。

    很久沒見過面了。林千機現在一心只想趕快結束試鏡，把該談的談妥，他好去莫有容身邊，陪著她。

    「嘖。」林千機轉頭就往門口走，「五分鐘時間早過了，白痴。」

    「智障兒童。」

    ……

    林千機躺在商務車后座上打盹，他的個子高，窄窄的商務車後車座放他這麼個大活人著實有些委屈他。林千機左腿斜斜搭在座椅上，右腿屈膝支在地上，勉強算是躺好了。儘管不舒服，他依然睡得很熟，米娜下車買蟹黃湯包他也沒反應。雖說米娜一個勁吐槽他懶，但她更心疼他即將開始的忙碌工作，這不，米娜這會不忍心吵醒林千機，任由他睡得昏天黑地。

    一邊玩水果消消樂打發車程，米娜一邊美滋滋的加內心戲，忍不住在心底歌頌她自己樂於助人為人民服務忠於人民忠於黨。等司機穩穩噹噹把車停在王洋明給的地址的附近停車場處，米娜才把她的腦洞從「耶穌和聖母瑪利亞相比哪個更善良」這樣的世紀性問題里拔出來，清了清嗓子：「林千機你個白痴，到地方該起床了。」

    林千機紋絲不動。

    「你媳婦喊你吃飯呢。」

    林千機小幅度翻了下身。

    「林千機，你這麼懶是豬托生的麼？」

    豬豬豬豬豬……

    腦海里頓時浮現一串回音，凌晨那個稀奇古怪的夢裡某頭豬的一口大黃牙對著他，嚇得林千機猛然驚醒，米娜要繼續喊他起床的那些話卡在嗓子眼裡，差點被憋死。

    用幾秒鐘搞清楚這是在哪，林千機倒成了先冷靜下來那個人，他理理襯衣被壓出的褶皺，面無表情：「走吧。」

    某位演員在正式試鏡前提前試戲，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恐怕又會引起一陣風浪。於是王洋明有心選了個茶室，免得惹人閒話。

    茶室位處偏僻。早上七點多，店裡還沒客。街上大多是神色匆匆、趕著上班的行人，很少有人注意到一男一女在這個時間進入茶室。

    王洋明是個嚴於律己、極有時間觀念的人，這一點從他和寧謠、林千機見面都習慣早到就能看出來。林千機和米娜一前一後走進雅間，彼時王洋明品著一杯綠茶，桌上燒好的熱水不再向外冒熱氣，兩人知道，王洋明得來了好一段時間。

    「王導，我們來晚了。實在抱歉。」

    「你們來了？」王洋明放下茶杯，看了眼手錶，態度自然，夾雜著不露痕跡的熱情，「不晚，約好七點二十，現在還沒到呢。來來來，我先燒壺熱水，咱們品杯茶，再說別的。」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可要嘗嘗，王大導演親手泡的茶是什麼滋味。」米娜把湯包放到茶壺旁，接過話茬，說道，「王導，吃些早飯。」

    「有心了。」王洋明略一點頭，一心一意沉浸在茶道中，他做得認真，林千機和米娜看得也很認真。王洋明一整套動作下來，流暢且完美，一看就是沉浸茶道多年。米娜贊道：「王導好茶藝。」

    「這才哪跟哪，我還差得遠呢。」

    泡好茶，三人共飲。王洋明從放在桌旁的鎮紙下抽出兩張薄薄的紙，交給林千機：「試兩段，讓我看看。」

    「好。」林千機應下，眼神飛快掃過這兩張紙，一閃而過的疑惑沒有逃過米娜的眼睛。

    很普通的兩幕戲。普通到什麼程度呢？幾乎是每部校園劇都有的男女主相愛相殺的初遇場景，大眾化、不挑人，根本看不出一個人的演技究竟如何。林千機甚至懷疑王洋明拿錯了劇本。

    可林千機是專業演員，這麼不靠譜的想法僅僅出現一瞬間，就被他收回。他專心演完了那一幕戲，王洋明一絲一毫都沒放過，自始至終一直認真盯著。

    正文 第七十七章 皆可平

    說好試兩幕戲，林千機把剛才那頁紙放回原位，用鎮紙重新壓好，仔細讀著下一頁。正準備開演，王洋明含笑制止了他：「小林，就到這，咱們再喝杯茶。」

    米娜鳳眸精光閃爍：「王導，說好了試兩幕戲，您這是……」

    王洋明說：「導演做了十幾年，我這雙眼還好用著呢，一幕已經能看出很多東西了。」

    林千機不言不語，右手拿過陶瓷茶壺，左手指尖輕摁住壺蓋以防它滑落，依次給王洋明、米娜倒茶，最後則是為他自己倒了一杯。

    王洋明說喝茶那便喝茶，他想說什麼，早晚會說出來。

    林千機這幅寵辱不驚的樣子更是為他加分，王洋明原本某些不滿消失大半：他中意林千機出演男主是一回事，被寧謠說的那句「中意林千機做男主」逼迫到不得不選林千機又是一回事，寧謠那番話，讓王洋明連選擇其他人主演那部電視劇的權利都沒有，他理所當然憋屈的很。

    可寧氏王洋明惹不起，又怕林千機狀態不好或出現其他意外狀況導致正常情況下的自己不會同意給林千機這個角色，他只好將早就安排給林千機那兩幕戲換掉，更甚於今天只讓他試了一幕。雖然戲很水，可林千機依舊堅持演完了，王洋明不禁對他改觀。況且思來想去，用歪門邪道的東西來逼著他選林千機做男主角的又不是林千機本人，王洋明只覺實在沒必要看林千機不痛快。退一萬步講，就算林千機倒貼進劇組，又不是沒演技靠臉吃飯的鮮肉明星，他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這麼一想，王洋明心裡果然舒服多了。

    人吶，就是不能跟自己較勁。

    一杯茶飲盡，王洋明看對面兩人：「你們這兩天抽空到中商大廈去一趟，早八點到晚四點這個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