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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8:57 作者: 彪彪
    「房間太亂了。」

    聲音沒有起伏,冷冰冰的像掉落的冰棱。

    他回過頭來,目光下斂,輕輕地說:「對不起,李先生,我…」

    男人看到了他疲憊的身影。深色似乎溫柔了一點。

    「你去吧。」

    「昨晚的確把你折騰壞了。」

    說著便轉身走了。

    廚房的燈亮起來。男人要做飯。這似乎是一種特殊的癖好。男人除了喜歡海,還喜歡人煙。

    這是他久而久之發現的。

    可是今晚廚房的燈突然就滅了。

    「你好,韓總,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找了嗎,李總,這麼久不出來玩,該不是有床伴了吧,養小情兒了?」

    「沒有床伴,沒有小情兒。」

    電話那頭情緒高漲地說:「那今晚一定要好好招呼李總了,庭軒會所見。」

    又聽到電話里的聲音換人了。

    「喂,李少,我孫舟,這次的事多虧了你,這次無論如何一定要出來了。」

    男人剛把圍裙整整齊齊的掛好,回頭就看到廚房門口的人。

    男人對他說,今晚你自己吃吧。

    邊說邊掏出一張卡放到他手裡:「最近表現不錯。」

    門關了。

    男人手上的紅繩子不小心蹭到他的手心。

    他記得這根紅繩子,不明原由,男人似乎能在這個繩子上獲得喜悅和勇氣,大概是重要的人送給男人的東西。

    他的嘴唇微不可見地抖了抖,左手握著電話,右手握著卡。

    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可是,臘月的天,還能有這麼一處居所,還能再祈求什麼呢。

    以前男人在房子裡養過一隻畫眉。這種黑色的鳥特別符合男人的審美,甚至饒有興致地查過攻略,連每天遮光多少時間都嚴格控制。

    還是養不好。

    他說:「李先生,要不放了吧。」

    鳥長了翅膀,是能飛的,天高海闊。不像人。

    男人說:「不能放。這隻鳥,出生就長在籠子裡,後來又被我撿回來,適應不了野外的環境。就是死,也是要死在我手上,死在籠子裡的。」

    他笑了。回答說:「李先生,鳥老了就會死去。而人老了,先變醜,再死去。」

    當時男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他把卡扔到桌子上,燒水給自己泡了碗面,放了兩個滷蛋。

    吃完從雜物堆里扒出遙控,把空調調到30℃,然後扯過被子,躺在地板上,暖烘烘的,幾乎能讓他昏睡過去。

    但是男人不喜歡這種脅迫性的,人造的溫暖。溫暖使男人的警覺性變低,這會讓他有一種事情失去控制的錯覺。因此他每次都只把空調調到25℃。

    男人有著各種奇怪的偏好和生活習慣。

    「老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這都多久沒出來玩了」。韓家明敲了一下男人的胸口,嘴裡咬著煙,懷裡抱著人。懷裡的人畫著淡妝,只提了一下精神氣,但依然很甜美,也不往懷裡靠,反而是輕輕按揉著韓家明的手,淺淺地笑著。

    這就是平常人口中高級會館的高級貨,乾淨,溫柔。有人調笑說,可能在床上還能給你講萬曆十五年。

    男人脫了風衣,裡面是白色的襯衫,領帶都沒有解開。

    「來個香檳塔。」雖然人還沒來齊,但韓家明已經在炒氣氛了,回頭還跟經理說:「美女,把燈調暗點,空調開低點」。

    「李總今天興致不高啊,怎麼的,還沒一個看得上的嗎。還是吃過熊掌就不知魚味了啊」。

    男人翹起了腿,不置可否地笑了:「最近是養了個小東西。」

    酒過去幾巡,孫舟終於來了,韓家明都要等睡著了。身後還跟著三男三女,都是明麗動人的年紀。

    「哎呀老李,老韓,在到半路下大雪,耽誤了腳程,沒掃大家興致吧。來來來,我們公司的新人,介紹一下」。說著使了個眼色:「那邊,馮君月,新來的歌手,唱一首。」

    韓家明立刻說:「別了別了,我一聽女人唱歌就頭暈,不用管我,你們去跟李總玩,去去去」。

    孫舟說:「哎呀我都忘記老韓不聽女人唱歌的了,什麼怪癖這是,你們去那邊坐吧。」手就往男人身上一指。

    男男女女立刻靠著男人坐了下來。

    唯獨排在最後的男孩一動不動。他摩挲著褲子,緊張得發抖,咬著唇說:「孫老闆…我家裡突然有點事…我能先回去嗎」。

    聲音幾乎聽不到,但所有人還是看向了他。

    孫舟挑了挑眉,頭都沒有抬,手還在那裡按菸灰:「走走走,明天也不用來了。」緊繃的怒火幾乎讓人窒息。

    男孩腿一軟,幾乎嚇得要跪下來,「孫老闆,我…」

    孫舟把酒杯一摔,「我這是招了個什麼玩…」

    話還沒說完,男人就問:「你叫什麼」。

    韓家明察顏觀色,便說:「哈哈哈哈,小傢伙緊張了吧,這位是李老闆,利和集團聽過吧,商場,院線…連印表機都有涉及。牛啤!快來,坐李老闆腿上,把我們老李哄高興了,以後什麼戲不能上,什麼大導演不能認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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