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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7:37 作者: 狂言千笑
卡爾又看了一眼奇斯,很知趣地說:「我們院裡的卡羅琳娜是非常有經驗的助產士,等下就安排她負責你吧。那麼你是想要傳統分娩還是水下分娩?」
「看到水我會想到某段該死的日子,楊曾經為了提離我泅渡的成績,讓我天天負重遊泳十公里。」
「我知道了,那就在普通產室吧。」卡爾很同情地對李鷺說。
羊水是下午四時破的。在此之前,疼痛並不厲害,李鷺安靜地躺在待產床上閉目養神。宮縮剛開始的時候都會比較弱,每次三十幾秒的陣痛,之後有將近半個小時的平靜期。然後隨著產程的進展,陣痛時間延長:而間歇期縮短。到了羊水破開的時候,已經痛得比較明顯了。
在醫生的要求下,奇斯攙扶她換到了產床,看見那位中年助產士把生產用具準備好放在一邊,心裡一陣頗抖,不知道還要煎熬多久。
李鷺心裡嘆氣,向奇斯伸出手來,奇斯其實一直一直都在看她,立刻也伸出手去握住了李釜的手。
兩手交握的時候,李鷺發現奇斯居然比她還冰涼,於是安慰他道:「卡爾會給我安排最好的,你回家等著也沒關係。」奇斯曾經在她經營的診所由於看見慘烈的分娩現場而暈倒,李鷺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奇斯倔強地搖頭,就是不走,一副打死了也不離開的表情。
宮縮更加有力,奇斯撫在李鷺腹部幫她緩解肌肉緊張的手能夠感覺到手下肌膚一陣接一陣地緊繃。李鷺咬了咬下唇,已經帶了點痛苦地說:「你要受不了就先出去,這裡沒關係的。」
「不要想著我,想著你自己。」,奇斯簡單地回答後,就又很溫柔地在她腹上打圈。
陣痛的時間繼續延長,李鷺額頭上的冷汗不斷地在冒,已經傍晚七點了,她虛弱地挪動一下身體,換了個姿勢。奇斯瓣了塊巧克力餵進她嘴裡,她什麼也不說就咽下去了―-痛得有點厲害,沒有力氣咀嚼。
猛地,李鷺掙開奇斯的手,握上產床的鐵欄,緊緊閉上眼睛,擺動著頭部,喉嚨里發出壓抑的痛吟,這時候,奇斯知道疼痛已經到她忍耐的臨界點了。
他想起卡爾對他說的話,普通女子分娩都是要注she一些麻藥的,就算順產也要脊下注she杜冷丁。但是這個緩解疼痛的方法對李鷺不適用,因為日HellDrop的緣故,很多麻醉藥都對她沒有作用。如果用上對她有效果的烈性麻藥,又怕對胎兒產生不利的影響,所以李鷺和卡爾最後決定不用麻藥,也就是採用最原始的干生。
奇斯的心都在抖著,他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只覺得自己很沒用。助產士過來看了一下,說:「還要等一段時間,你先給她餵一些食物補充體力。」
奇斯默默地點頭。一波陣痛之後,李鷺平復著喘息,看到奇斯這樣子,就知道他心裡在懊惱什麼,於是對他笑笑,說:「你鬱悶個什麼勁,我好好的,過了今天晚上,明天又是一條好漢。」
「等你好了,孩子我負責帶,你不要跟我搶。」奇斯覺得這樣才能補償一些。
「嗯,不跟你搶。」
」洗澡不能搶。」
「不搶。」
「洗尿布不能搶。」
「不搶。」
「……你今天真聽話。」
」那餵奶呢?你也負責嗎?」
奇斯」啊」了一聲,腦袋裡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李鷺哺辱的畫面,然後就愣在那裡了。
李鷺看到他那傻樣,再不趁機調笑一番就不是她的性格了,可才笑兩聲,陣痛又鋪天蓋地地上來,大笑音效卡在喉嚨里就變成了呻吟的聲音,李鷺連撞牆的衝動都有了。
產程進入活躍期之後,助產士把李鷺的腿架高,她覺得自己就像北京烤鴨,被鐵架子支成一個固定的形狀在水深火熱里煎熬。
「嗯……」疼痛的呻吟逐漸加深,又被卡在喉隴里。她已經全身汗濕,奇斯為她換了一套衣服,坐起來的時候,腰上被疼痛折磨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全靠奇斯的支持才能勉強脫掉了濕衣。李鷺微張了嘴,靠在奇斯肩膀上小聲地喘氣,熱氣噴在奇斯脖子上,他心想,堅持下去,噩夢很快就會過去了。
他覺得這是一場不願意再經歷的噩夢,李鷺卻覺得發自心底地期待,很快就能見到她和他的孩子,她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親人,現在,這個家庭里又要增加兩個成員,一定是很可愛的小惡魔。
李鷺早就制訂了教育計劃,奇斯一心要把帶孩子的任務搶走,李鷺是口頭答應就算,等出了產房立刻就要毀約,因為奇斯慈眉善目的,很容易把好孩子寵成壞孩子。
她靠在奇斯身上,心滿意足地小聲喘氣。奇斯幫她換衣服的動作已經儘量地快,但依然快不過宮縮來臨的速度,最後,李鷺在他懷裡輾轉地搖頭,用力地抓緊了他的手臂才熬過一波陣痛。
李鷺細微地顫抖,狠命地挺著,那些對新生命的期待、對未來的計劃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每一個細胞都被痛苦填滿。
「用力,你知道該如何呼吸!」助產士在她耳邊鼓勵。
李鷺忍不住終於發出了叫喊,她掙扎著想要撐坐起來,擺脫無處不在的壓迫。奇斯搖著頭對助產士說:「不行,她受不了,幫她注she一些杜冷丁吧,減輕一些痛苦也好。」他告訴自己要堅強地陪在李鷺身邊,可是現在已經超過了他能夠忍受的限度。
「你也知道,我們試過注she了,但是……」助產士為難地說,「很明顯沒有效果。」
李鷺完全是無助地在枕頭上磨蹭,汗水濕透了頭髮,眼睛沒有焦距地微張,已經不能分出精神和奇斯說話轉移注意力了。煎熬還在持續,不論是對李鷺,還是對奇斯,都是一樣的煎熬。奇斯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小聲地在她耳邊說話,握住她的手腕,讓她知道他們還在一起,什麼時候都在一起。
這一日的凌晨四時,紐約市還在夜晚的寧靜里,夏日的空氣也變得涼沁,產房中終於出現了變化。兩個生命先後脫離了母體,精神萬分地發出嚓亮的哭嚎。
李鷺半閉眼睛,她聽到了嬰兒的聲音,手心裡是奇斯臉頰的觸感,自己的手腕被他緊緊地握著,全身上下充滿疲憊、疼痛的餘韻,還有自己所愛的人的氣息,還有家庭新成員的聲音。她睜開眼睛,看見奇斯也在一眨不眨專注地看她,覺得這樣的情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烙印在記憶里。
那時候泛濫了河水和泥土香的熱帶雨林里,這個男人直視她的眼睛,很認真而且很誠懇地說:「我喜歡你。」
從那時候到現在,已經過了多久啊,這樣的情景讓人永遠不會忘卻,也一直不斷地在生活中重複著。她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那麼地深愛眼前的這個男人。
奇斯,我所愛的奇斯……
她不出聲地反覆念著他的名字,就覺得很平和很幸福,然後牽著他的手調整了一下姿勢,安靜地睡了過去,心裡還在想,等她恢復了,一定要親自調教自己的孩子,不能讓奇斯給寵壞了。
【之五記我們強悍的母親大人和萬能的父親大人】
我叫洛克昂,雙胞胎弟弟叫做洛克沃夫,今年就要滿十二歲了。
我們家庭成員一共有十個,用爸爸的話說,就是「恰夠紅藍四人小隊與指揮官的編制」。用楊叔叔的話來說,就是「比中國甲A七場隊員要少一個人的編制」。然後爸爸就會很鬱卒地質問楊叔叔「你怎麼能這樣罵我們家呢」,楊叔叔就會一臉冷笑地回答」我就是喜歡欺負你這個笨蛋」,媽媽則會涼涼地說「楊你今夭就留在我們家吃晚飯吧,我叫朵拉來一起弄大餐」,於是楊叔叔一臉想留下又不敢留下的表情,更加鬱卒地回家去了。順便說一聲,他家就在我們對門,隔了前庭和小道,大約一百多米的距離。
我們家不是一開始就有那麼多人的,最開始的成員是爸爸和媽媽,第二批成員就是我和洛克沃夫。由於我和洛克沃夫是異卵雙胞胎,所以長相差距還挺大。總體而言,弟弟比較像爸爸,頭髮是金黃色,不過眼珠子是唬拍褐的,而我比較像媽媽,頭髮是黑色的,個子也比弟弟要矮,不過眼睛卻是很濃的綠色。媽媽很喜歡我的一對眼睛,記得大概是我五歲的一個晚上,在父親大人給我們講完三隻小豬和狼的故事之後,我昏昏欲睡了,媽媽那時候正坐在沙發上保養槍械(據說那個「沙發」是用裝甲車的廢棄裝甲改裝成的,一位叫做埃里斯的怪叔叔對此讚不絕口,認為上面的彈痕是最美麗的人工雕花),她大概以為我和弟弟都睡著了,便對爸爸說:「老大的眼睛真漂亮,要是裝在水晶玻璃盒子裡一定比英國王室珍藏的那塊祖母綠漂亮得多。『,
爸爸當時啞口無言,他一定是嫉妒於我的眼睛比他的要漂亮,於是啞口無言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說:「你就從來都不說我的眼睛漂亮。」
他的語氣委屈得很,很像弟弟要求一把「真傢伙」做除夕禮物卻被駁回那時候的樣子。簡直是太有意思了。然後媽媽就和以前每一次一樣,很無奈也很溫柔地開始甜言蜜語,把爸爸說得破涕為笑。
……等等,我怎麼覺得越說越奇怪,難道我們家的情形就是傳說中的「性別錯亂」嗎?!
暈倒,不管了。至少父親大人在外面還是很有男子漢氣概的,他一輩子也只有在我們的母親大人面前才會露出這種神態吧。
自我們記事起,媽媽就是賦閒在家,偶爾到卡爾伯伯的醫院幫忙。爸爸也很少出任務,整天帶著我們到處跑,參觀了各式各樣的靶場、訓練基地、實戰演習。
我和弟弟以及媽媽都很愛爸爸。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家早的飯菜都是爸爸一手包辦,我曾經疑惑為什麼媽媽不去幫忙。
後來,在我和弟弟五歲那年,終於有那麼一次很偶然的機會,住在隔壁的鄰居朵拉·席塞拉女士到我們家做客,恰巧爸爸出任務去了,於是朵拉阿姨就與媽媽聯手炮製了一頓在任何意義上都可稱為獨一無二的「大餐」。
看著被切成丁狀的巧克力布丁和涼粉被浸泡在醬油、陳醋以及威士忌的混合液中形成的被命名為「清涼激慡」的菜餚,我不禁懷疑,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會比朵拉阿姨更有創造力。
母親大人立刻推翻了我的感嘆。
她絕對是造物主所創造的活生生的奇蹟!
我和弟弟眼睜睜看她抓了一隻前幾天弄回來的活雞,很嚴謹地往它脖子裡打了一管空氣,乾淨迅速地弄死了它,接著打開微波爐,直接把它丟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