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頁

2023-09-26 20:37:37 作者: 狂言千笑
    奇斯不高興地說:「我也常常來買內臟,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店長一拍奇斯胳膊:「我能理解我能理解,你妻子是華人吧,所以就叫你買這個。嗯,你妻子挺會持家的。」

    奇斯雖然還因為剛才的話不高興,但此時一聽店長說李鷺是他妻子,心裡就春暖花開似的快樂起來,臉上也帶了燦爛的笑容:「你是不知道內臟有多好吃,我下次弄一盆子給你。」

    店長連忙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是不吃內臟的,就不用麻煩你了。」

    奇斯說:「反正我家天天都做的,給你帶一些也沒關係,一點都不麻煩。」

    店長是德克薩斯人,為人比較豪慡,聽他這麼說就不推拒了,只是這次奇斯買的新鮮內臟,說什麼也不收錢。

    第二日,奇斯果真帶了一個快餐盒的蔥花小炒豬粉腸、一小盒甜椒紅燜豬腰子回來。這是客人的好意,店長又慡快,就帶回家與妻子分享。

    店長為人大大咧咧,回家把兩盒東西往桌子上一擺就開飯,也沒說是什麼,妻子用叉子叉了一小塊粉腸吃了,味道香濃,火候恰好,Q勁十足,好吃得她差點沒把眼淚都飆出來,舌頭打結地問:「這是誰做的通心粉,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通心粉。」

    店長還沒回答,妻子又叉了一塊豬腰子,滑脆慡利,牙齒咬下去一口就是咔嚓一聲,更是別有風味。她一邊吃一邊含淚道:「我真是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紐約也有許多中餐館,不過大都是中西結合的口味,為了適應美國的需求,動物內臟也是很少做的,更何況美國人點餐根本就不會點動物內臟上桌,於是店長夫婦在華人社區住了那麼久,除了偶爾在法式餐廳吃過鵝肝醬,就是沒有正經嘗過中式炒菜的動物內臟。

    店長皺了眉頭,心裡納悶,這東西能有那麼好吃?妻子吃法式鵝肝的時候都沒那麼激動的,便也去嘗了一塊。這一嘗,禁不住落淚,原來,原來如此啊!

    店長妻子是正宗的紐約人,過日子精打細算,第二天就跑到超市換了標價牌,一下把內臟價格提高了三十個百分點。奇斯下午到超市一看,傻眼了。店長看見他來,趕忙帶著妻子過來,店長的妻子對他說:「謝謝你的小食,非常好吃,以後你來隨便買,我們按進貨價給你。如果您方便,最近有空到我們家嗎,我烤蘋果餡餅很拿手,也想向您請教一下炒中國菜的方法。」店長很嘆氣,他妻子太會過日子了,說漲價就漲價。

    奇斯一愣一愣的,等他買了滿滿一籃子菜出來,看見一幫華人太太圍在超市門口議論:「是哪家孩子那麼傻啊,還給店長吃了炒腸,人家一回過神來不就立即漲價了嘛。」

    「看店長讚不絕口的樣子,恐怕一段時間內都降不回來了。」

    「就是,不知道是缺德還是缺心眼。」

    奇斯和師傅、李鷺生活那麼久,華語說得不很地道,但聽是沒問題的,越聽頭越低,覺得自己對不起別人。

    回到家裡,這種低落的情緒依然沒有好轉。李鷺吃完飯後就在大廳里保養槍械,可是看坐在對面的奇斯把一支步槍拆了裝裝了拆的,折騰個沒完,就是沒有上光上油,她越看就越覺得奇斯情緒有問題,就仔細詢問。

    奇斯十分愧疚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還可憐兮兮地問李鷺:「是我做錯了嗎?」

    李鷺盤腿坐在沙發上,一支步槍橫擱膝頭,撐了自己的下巴仔細思考對策,最後說:「有個辦法,我去做一盤炒大腸,你明天帶過去給店長夫婦嘗嘗,我再寫一個紙條,說明內臟不是天生就好吃的,是要有特殊的人才能做出特殊的味道。等他們覺得內臟確實不是好東西之後,就會恢復原價了。」

    「這樣可以嗎?」

    李鷺說:「為保證萬無一失,一定要讓他們以後但凡見到動物內臟就產生消化不良症狀……這麼著,我還是打個電話給朵拉,讓她今晚連夜過來掌勺。她一定很樂意,糟蹋食物是她最大的業餘愛好。」

    奇斯對李鷺的辦法半信半疑。

    朵拉連夜趕來,見到李鷺自是一番歡喜。看到他們家有那麼齊全的烹飪器材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信誓旦旦保證一定會做出連五星級酒店大廚都甘拜下風的菜式。

    於是朵拉從冰箱裡搗鼓出白醋、果粒酸奶、咖喱、奶油、威士忌和新鮮西柚等「調味品」,加上主料豬大腸,開始了如同化學實驗一般的菜餚製作。

    她一邊做一邊極富科學研究精神地說:「我所做的每一道菜,都融合了我濃濃的愛心,都符合最嚴密的科學邏輯。像我現在做的這道菜,白醋能軟化血管,降低血脂,正好減弱吃豬大腸產生的副作用;果粒酸奶含有維他命A、維他命C,味道酸酸甜甜是我的最愛,營養與口味兼顧;咖喱開胃,奶油提供豐富蛋白質,威士忌促進血液循環,西柚含有豐富礦物質,啊,這是一道多麼健康與美味的菜餚!」

    李鷺在旁邊聽得直抽,把好吃的東西混在一起撈撈就能得到好吃的東西,這是哪國來的偽科學理論。

    奇斯深情且崇拜地目注於愛人身上,他看到了希望,他能夠肯定鍋子裡面的東西出爐後會是多麼的不堪入口。他為愛人無人可及的智慧和知人善用而感佩,幾乎到了五體投地

    結果可想而知,出自「味覺毀滅達人」朵拉同志之手的愛心菜餚,被店長夫婦們歸類為必殺之菜,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回憶,動物內臟的價格也自然而然地降了下來。

    這件事後來傳遍了華人社區,使得奇斯深受華人太太們的寵愛,他本身就是一副好模樣,性格也招人疼,偏偏家裡的太太做菜居然那麼讓人覺得人生破滅,更是激起了大家對他的母愛之情。

    奇斯時不時就在超市里接到莫名其妙的紅玫瑰,拿回家給李鷺看,還在感嘆:「女士們果然最喜歡紅玫瑰的。」到現在還沒有人告訴他紅玫瑰的花語是求愛。

    李鷺看了,只是淡淡地說:「我不喜歡,丟了吧。」如此兩三次後,奇斯總結出一件事,他家的愛人和外面的女人一點也不一樣,他家的愛人是非常非常非常討厭紅玫瑰的。外面的女人喜歡什麼與他無關,他只想讓李鷺高高興興地和他過日子,於是這種花後來再也沒有在他家裡出現過。

    【之三同之婚禮】

    某年的夏天,阿富汗某個寸糙不生的山谷被烈日驕陽烤得幾乎吧吸吧磁直響,人站在沙地上,如同暴露於乾鍋里的烤蛋。

    就在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一群來自世界各地的大個子們被熱火朝天地操練著。他們被曬得烏黑,還要在臉上塗抹防紅外油彩訓,練場裡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生物大汗淋漓地繞圈跑,旁邊還站了一個高大健壯的黃種女人,她就是久未出場的弗凱。

    繼數年前率領沙漠雛鷹傭兵團二線成員協助委內瑞拉輕騎兵選訓之後,今年,她再度接獲來自羅諾諾亞團長的命令,要求她再次率團內新成員出征,奔赴委內瑞拉輕騎兵學校充任今年夏末選訓的紀律監督兼安全保衛力量,也即是沙漠雛鷹「赴委內瑞拉輕騎兵學校選訓協作支隊」。羅諾諾亞團長的名言是:有錢不賺,傻也!

    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在數年前的那次選訓中,由於遭遇李鷺、奇斯、楊以及埃里斯等外星級別人物,沙漠雛鷹「赴委內瑞拉輕騎兵學校選訓協作支隊」損傷慘重。為了確保今年不會再次出現此等情況,弗凱決定在奔赴委內瑞拉前,對支隊成員進行一次別出心裁的加強訓練。

    弗凱身體健美高大,骨架勻稱,一點也沒有肌肉團團的感覺,讓那些新人蛋子們對她那一雙又長又直的美腿垂涎三尺。當然,在數名色狼級人物對其騷擾不成,反被懸掛在帳篷外的竹竿上示眾,並且羅諾諾亞團長聞訊大怒對他們作出減薪三個月的處罰之後,再也沒有人膽敢將色迷迷的目光上升為實質性的行為(羅諾諾亞團長為何大怒,一半原因是認為這群新兵蛋子侵犯了他對弗凱的專有權利,另一半原因是這位掉進了錢眼裡的團長想要趁機節約團內開支)。

    弗凱此刻臉色沉肅,手執黑色教鞭,還不斷地啪啪地敲打在自己掌心內,嘴裡不時冒出讓聽者膽寒的訓罵之語,據說弗凱的訓人之語出自被奉為教官必讀經典的《相良宗介魔鬼語錄》,鑑於內容過於鬼哭狼嚎人神共憤,本文暫作馬賽克處理。摘錄如下:

    「奧斯特,你XXX的不會把你的XX夾緊了,跑得就像XXX的XXX一樣。維森,我看你今夭晚上是想要舔XXX的XXX才覺得慡利了是不是,抬起你XXX的頭來,是不是想要羅諾諾亞團長來親自XXX你們……」

    正在眾人慾哭無淚之時,遠處一輛軍車開了過來,塵土飛揚中,停在弗凱面前。一名傭兵跳下,將一個紅色的信封遞交給了弗凱。

    弗凱面色越發不好看:「臨行前我已經交代過,此次出訓屬於密級任務,有什麼信件等我回去再看。緊急通訊電報派發即可。」

    下士回答:「羅諾諾亞團長交代,茲事體大,請弗凱隊長一定要親自閱讀。」弗凱心有不滿地撕開信封,抽出裡面的紅色信箋。

    半晌,眾人便看到魔鬼教官弗凱隊長以手撫額,面色慘青,欲哭無淚,最終扶牆而去。弗凱接到的是某兩人的結婚通知書。要說這世界上,還會有哪個把結婚請柬寫成通知書的,也就只有李鷺和奇斯了,楊和Z在接到信封時不但沒有覺得奇怪,還覺得十分欣慰,幸好那兩人沒有直接寫成訃告……

    弗凱望日興嘆,時間過得這麼快,世事難料,那兩個當年在委內瑞拉選訓中被奉為噩夢級別的人物居然走到了這一步。她不能想像如果他們有了孩子,將會是怎樣一種災難。不過想到二十年後,也不會是她負責支援輕騎兵學校的特種兵選訓賽了,弗凱覺得十分慶幸。

    既然參加別人的婚禮,那麼就要準備一些禮物。以弗凱充滿了XXX、XXX、XXX和XXX的腦袋來說,實在很難決定要送這對新人什麼婚慶禮物。最後,她終於決定致電私人武裝力量潘多拉組織,與執行組核心人物楊、Z等人交換了寶貴的意見。

    **** ***

    初秋的季節,落葉木開始紛紛落葉,蕭瑟在不知不覺中到來。

    婚禮舉行地選在美國中部一處被廢棄很久的靶場中。奇斯是在阿富汗那種地區長大的孩子,李鷺更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貨色,兩個人都沒有想到要在教堂里舉行一場常規的婚禮。

    這處靶場有好幾個分區,室外是固定靶,室內是移動靶。被改造成新郎準備室的這一個偏廳被模擬為一個恐怖分子挾持人質的現場,人形標靶斜靠在灰磚砌成的牆壁上。奇斯站在半殘破的玻璃窗前,往外看到院子裡泥土小坡上布滿了落葉,幾個半殘破的步槍立靶歪倒在百米的距離之外。場景很熟悉,等下經歷的事情卻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所以他心裡還是很緊張。奇斯至今猶如在夢中,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就敢問李鷺要不要結婚,還有李鷺怎麼就那麼理所當然地答應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