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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7:37 作者: 狂言千笑
    ----是這情況並不普通啊!心中雖做如此想,奇斯並不敢直接表述出來。他慌里張張地左顧右盼,意圖尋找撤退路線,最後還是被沉重的空氣逼迫得不得不正視李鷺,「我什麼也不知道,真的,對天起誓。」

    「你有夢遊症?」李鷺揉起眉頭,這是個嚴重的問題,也許以後她要鎖好門才能安心睡覺。而且道這個男人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還有如此輝煌的履歷表。

    奇斯說:「似乎有,但是不常犯。」

    「你需要做一定治療,像我們做這種工作的,夢遊是個會致命的病症。」

    奇斯非常非常不好意思地說:「以前在游擊隊裡的時候,隊長倒是很希望我多犯幾次的。」

    李鷺不得不對這個怪異的現象提出了疑問。

    奇斯回答:隊裡曾經夢遊過兩次,第一次似乎是把敵營給端了,第二次似乎是把敵營的軍火庫給炸了。總之當清醒的時候,看到的是隊友們在歡呼慶祝,而身上則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些傷。」

    「……我覺得是在聽天方夜譚。」

    「我也懷疑是隊長對我的惡作劇,但是師傅也沒有說什麼啊……」奇斯陷入深沉的思考中。他猛然驚覺自己目前的現狀並未得到改善,他居然在李鷺床上睡了一個晚上,還是以如此難堪的睡姿壓在她身上。他一步一步後退,快到門邊的時候,鼓起勇氣地說:「我出去,有些事……」

    也沒等李鷺允不允許,就以有生以來最快的速度擰開門飛也似地跑了。李鷺敢保證,奇斯這一系列動作絕對是用上了畢生所學,乃是他逃之夭夭的集大成之作!

    「這算什麼?」李鷺自言自語,「我有這麼嚇人嗎,是不是該反省一下自己的人品問題?」

    緊接著,她想起一個現實問題。

    奇斯剛才那樣的表情神態,從他滾落下床到步步後退到飛速逃離,怎麼看怎麼像被強睡了一晚的人是他。

    明顯犯了錯的是奇斯,就算是夢遊中無法自控,可主動爬上床的明顯就是奇斯!為什麼他要擺出那種黃花大閨女遭人侵犯的架勢?搞得好像是她李鷺去夜襲了他,而不是他奇斯來強抱了她一夜。

    這算什麼反應,這算什麼事?

    李鷺心情陰沉到極點,有種吞下了魚刺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的不慡快。

    而跑進洗手間的奇斯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中,他簡直不知該以什麼臉面面對李鷺了。還是先洗漱吧,洗漱乾淨就去公司開始工作吧,工作能讓人忘記很多事情,工作是男人的好夥伴!

    他抓起刮鬍刀,給自己打上潔面膏。

    刮著刮著漸漸又停下手。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真的值得讓他恐慌到這種程度嗎?在記憶的深處,似乎隱藏了什麼非重要的事情,那樣的情況才是真正讓人恐慌的。那是被他刻意忽略掉的事實真相。

    奇斯緊緊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的臉,可是思緒已經完全被迅速過渡的回憶所占據。

    記憶倒帶……

    他以做任務的認真態度過濾著記憶畫面,一幕幕場景濾過之後,畫面停留在委內瑞拉的叢林深處。

    曾經有一度,他和李鷺真的並肩作戰,只是沒有做夢中那麼順風順水。他們兩人被關在了一起,遭受了暴力和囚禁。他手腳都被緊鎖,渾身動彈不得。

    然後……然後……發生什麼事了?

    奇斯臉上刷的全紅完了,剛剛刮過胡茬的皮膚泛出了十分明顯的血色。他懷疑自己可能會被衝上腦袋的熱血爆頭。

    他完全想起來了!

    在他的請求下,「李」把他的褲鏈拉開,將某個組織器官拿了出來,幫他把尿,塞回去,拉回褲鏈……

    「啊啊啊!!!」樓下的洗手間又傳來高聲慘叫,緊接著是什麼東西被弄翻的巨大的咣當聲。

    正要下床的李鷺被驚得一個趔趄幾乎摔倒。

    「一驚一乍的究竟犯的是什麼病啊,這是!」她受不了地大吼。

    她衝下閣樓,尋聲找到樓下的盥洗間,看到奇斯一頭撞在玻璃鏡上,鏡子從撞擊點龜裂出蜘蛛網狀的花紋。

    旁邊的洗漱用品被弄翻了一堆,瓶瓶罐罐的,收拾起來要費一些功夫。

    李鷺更是驚了一跳,一把扯起奇斯,看見他額頭被碎玻璃扎了個口子。

    她心痛地拉住他肩膀搖:「你知道你是在幹什麼嗎!你知不知道身上多個特徵會讓以後的行動很麻煩。」

    奇斯抬起手,用整個前臂擋住臉孔,說:「讓我一個人呆一會,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

    李鷺停下搖晃,慢慢鬆開手。她聽見了什麼,奇斯說不想看到她,這個世界混亂了。

    奇斯晃過李鷺,與她擦身而過,整個過程中再沒看李鷺一眼。

    李鷺就這麼被晾在洗手間裡,對於事態為何會發展到如此境地完全無法把握。----莫非是昨天晚上我果真對他做了什麼事?她努力回憶晚上的各種細節,無法確定是否對他做了什麼不人道的行為。

    李鷺追出去,看到奇斯在客廳找到自己的行動電話,然後往自己房間走,在她追上去之前,砰的關上了房門。

    簡直如鯁在喉!李鷺對自己說,要溫柔要溫柔,說不定做錯的真的是自己。等待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才禮貌地輕敲房門,問:「奇斯,發生什麼事了?先讓我進去,幫你處理一下傷口。」

    房間裡很久沒有動靜。

    李鷺耐心地站在門外。她知道奇斯能感覺到她沒離開。

    「奇斯?」她又敲門。

    「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奇斯的聲音透過門板,有一種悶悶的聲氣。

    「你在生氣?」

    「……沒有。」

    「你的回答猶豫了,你在生氣。」

    「沒有。」

    「你在生什麼氣?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你什麼也沒做,讓我一個人呆一會,求你。」

    「我要進去,你要一個人呆著也行,讓我先看了你的額頭再說。」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為什麼?」

    裡面再沒回音。

    李鷺沉下臉,不說話。她確信自己沒有做錯事,不應該承受奇斯的脾氣。她於是就一直站在門口,等待奇斯開門。

    整個房間內陷入一股低氣壓中,誰也不說話。門鈴突然響了,蹦跳的門鈴音樂聲居然顯得很刺耳。

    奇斯和李鷺都還在僵持不下,大約五分鐘過去,門鈴依舊鍥而不捨地在演奏著詼諧區的可愛樂音。……十分鐘過去,沒停止……

    李鷺忍無可忍,沖回閣樓抄起一支沙漠之鷹又回到奇斯房前。

    她大為光火地說:「你出來,說清楚究竟是什麼事。」

    「我說了什麼事也沒有!」奇斯很煩地說。

    「那你開門。」

    「……不。」

    確定了奇斯並不在門邊,李鷺迅速拉開保險,砰砰兩下擊穿了門鎖,她舉起腳正要把門板踢開,門自己被打開了,奇斯一隻手舉著一件龍甲防彈衣擋在身前,另一隻手拉著門把。他的額頭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血跡被擦掉,也停止了流血,現在那將近兩厘米的小口子被晾在空氣里。可是他臉色很差,情緒非常不好,李鷺一眼就看出來了。

    「門口損壞的費用我會賠償。」她說,「但你要說清發生了什麼事。」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萬一跳彈了怎麼辦!」奇斯說,惡狠狠地瞪著李鷺手裡握著的槍,緊接著一把把防彈衣甩在地上,將那把槍奪了過去。

    「……」

    「幸好用的是這把……門裡夾了金屬板,用普通手槍she擊的話,子彈會彈飛回去。幸好你用的是這把。」用沙漠之鷹打穿1cm厚的金屬板材,就像用水果刀雕刻橡皮擦一樣,至少不必擔心跳彈的危險。

    李鷺冷著臉問:「你不是不想看見我嗎?」

    奇斯把槍放回壁櫥,把李鷺拉了進去,過程中,李鷺沒有抵抗。

    比起閣樓,奇斯的房間要大很多,可是他的床卻做成像是潛水艇內的那種狹小睡艙,五面被金屬包裹著,一面洞開。

    奇斯在鋪著潔白床單的床上坐下,仰頭看著李鷺,問:「傷口覺得怎麼樣?」

    「什麼?」

    「那把槍的后座力很大,不可能沒事。」

    李鷺皺著眉感覺了一下,果真是有點痛了。那把槍的后座力不是一般的變態,剛才過於激動了,也沒感覺到什麼。

    「啊,你別想岔開話題,回答我的問題。」

    奇斯腦袋昏眩了一下,又坐直了身子。他說:「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李鷺更是跟不上他的思路。想起以前的事?他不是早就知道「李」等於「李鷺」了嗎?

    奇斯猛地站起身,把李鷺嚇得往後連退兩步。哪知道奇斯只是深吸一口氣,深深地鞠了一個大於九十度的深躬,說:「那時讓你幫我那個,實在是太對不起你了,請你原諒我的無知。」

    「啊?」李鷺眨眨眼,跟不上形勢發展。

    奇斯低頭彎腰,根本抬不起頭,他的脖子都紅了,這讓他怎麼好說出口?

    李鷺不是太笨,終於還是反應過來,知道他說的是幫他把尿的那件事。

    她張大了嘴,愣在那裡。

    該怎麼回答?

    ----沒關係,照顧你的生理需要是我的榮幸?

    ----對不起,那時候沒有明確地拒絕你的要求?

    「原來是這件事啊,」她最後很尷尬地笑,望天,抓自己的腦袋,「啊,其實沒關係的了。以前看生理構造圖看多了,死人的那裡也摸過很多次,解剖也做過好幾次,沒關係的。」李鷺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在那種情況下,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奇斯反而才是無辜的那個吧,而什麼都知道卻還是選擇了沉默,然後幫助奇斯尿尿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大色狼吧。

    這麼說,奇斯是被自己占了好大好大的便宜?

    李鷺後知後覺地產生了慚愧心和罪惡感:「真正應該說抱歉的是我啊。那時候什麼都沒告訴你,對不起。」

    「不,是我的錯。」奇斯搖頭道,「是我能力不足,沒能察覺你的性別,犯下了如此重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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