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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7:37 作者: 狂言千笑
    亞裔的男生用力抬起頭,桌子上的裝飾燈光照亮了他的表情,那是一種無所畏懼的,極盡嘲諷的表情。他緊緊盯著朵拉,輕蔑地說:「您拋棄了我,就是為了和這個滿腹流油的中年大伯在一起嗎?」

    朵拉愣在沙發上,久久地盯住那男生的臉。

    太帥了!她心想。

    長這麼大,這是她見過的最帥氣的男生。剛才將礦泉水傾倒在中年男人頭上的優美的手勢,久久揮散不去,反覆在腦海里放映。

    史密斯先生接過保鏢遞上來的毛巾。他是個紳士,公眾場合下知道該如何維護自己完美的形象。他揮了揮手,示意保鏢們將那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男生放起來。然後對朵拉說道:「不愧是朵拉小姐,追求者果然很多。」

    朵拉回過神,當即換上尷尬的表情,非常抱歉地說:「真對不起,讓我自己的私事給您蒙上了陰影,看來我需要和這位朋友好好談談。」

    「是這樣嗎?」史密斯先生不太放心地往男生那邊投注了目光,「如果你遇到了麻煩,隨時可以找我。」

    「感謝您的大度,但我想我和他只是欠缺溝通。」朵拉說。

    史密斯先生就算再有色心也被一杯冷水澆熄了了欲焰。況且他還要儘快洗浴,更換衣服。再三確認了朵拉的安全之後,史密斯先生和保鏢cháo水般的撤退了。

    朵拉將男生帶進了包廂。

    還沒有顯露出第二性徵的小男生很容易獲得她的好感。而且這個小男生才到她肩膀的高度,看上去抱起來會很舒服的樣子。說起來,她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被那些色膽包天的中年人們挑起來的。

    這就是組織的新人嗎?在她為該怎麼不引人注目地接頭而煩惱時,對方卻給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隨隨便便地以最引人注目的方式出場,並且還不會引起懷疑。

    小男生先利落地確認了一遍包廂內的安全狀況,甚至還掏出了儀器檢測有無監控器材。在此期間,朵拉坐在沙發上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她覺得這個亞裔男孩真是太合她的胃口了,那件立領的筆挺外衣顯得他格外瘦弱,好像酒吧里的服務生,難怪當他拿著礦泉水接近史密斯先生的時候沒有引起保鏢們強烈的警戒心。

    等情報交接完畢後,朵拉另外確認了三個事實,首先,小男生名字叫李鷺;其次,小男生與她的生理性別是一樣的;最後,小男生早已成年很多年。

    ……

    *** ***

    李鷺剛後退半步,就被朵拉確實地拉到了懷裡,像泰迪熊一樣被狠狠揉搓起來。

    她被朵拉弄得喘不過氣,組織里她誰都不怕,就怕這個有擁抱癖的大姐,單是身高差距就讓她被悶在對方相當富有彈性的胸脯里透不過氣來。

    「你放開她!」卡爾趕緊在辦公桌後喊道。

    朵拉停下了手,她緊接著就發現李鷺的臉色很不好。

    「這究竟是怎麼了,誰把你欺負成這樣?告訴我,我幫你好好折磨那些人類去!」朵拉一邊說,一邊不舍地揉弄李鷺已經長得很長的頭髮。

    作者有話要說:沙漠之鷹以其變態的準確性著稱。曾經有一名she手使用沙漠之鷹,20秒內she完一個8發彈匣,在15碼的距離外的槍把上,子彈的著點半徑僅5厘米。手槍不同於狙擊步槍,能達到這種程度,那是變態中的變態。

    其二是發she子彈威力驚人,傳統手槍發she子彈的速度是亞音速,而沙漠之鷹則是以超音速發she子彈,應該是手槍界內唯一能以普通子彈擊穿牆壁的破壞王。

    如果配備特殊平頭子彈就變得殺傷力驚人,普通子彈一般是尖頭的,但是平頭彈在擊中人體後會發生變形,變得扁平擴張,同時由於慣性和阻力的相互作用,變形了的餅狀彈頭在人體內進行不規則的翻滾,造成大規模創傷,也就是所謂的正面是桌球大小的傷口,背面卻出現了海碗大小的穿透傷。

    【搶占床鋪的八爪章魚魔】

    卡爾拿起手邊的鋼筆砸到朵拉後腦勺上,罵道:「放開她,別把她傷口再弄裂了。」

    「傷口?」朵拉狐疑地放開人,發現李鷺不單是臉上,渾身上下露出衣服的部分都幾乎不見血色。

    「這是怎麼了?」她渾身發抖地問,「才多久不見啊,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她衣服下面多兩個彈孔,不變成屍體算是運氣不錯。」

    「卡爾!」李鷺向卡爾抗議,但是這個警告已經遲了一步,朵拉大驚失色地開始要剝她的衣服。

    「還有這衣服是怎麼回事?男裝?為什麼會是男裝,而且還是大上好幾號的!」朵拉幾乎是尖叫著說。她剛才淨注意到人了,沒注意到衣著的異樣。

    不穿男裝還能穿什麼出來!奇斯還沒細心到要幫她準備好一套外出的衣物。不,這也可能是奇斯的陰謀,連冰箱裡的食物都會貼上注意標籤,不可能沒想到準備外出衣物。他或許就是乾脆不備衣物故意讓她無法出門的。原來奇斯是一個偶爾也會使詐的人。

    李鷺忍無可忍地抬腿,把朵拉撂倒在黑色的長形皮質沙發上,說:「我過來是想要解決暫時的工作問題,還不想把自己的貞操落在這裡。」

    「我記得Z把你的行醫執照給蒸發了,新的執照弄到了嗎?駕照之類的身份證明呢?納稅登記呢?」卡爾說,「在這些手續辦完之前,你先回家乖乖修養。」

    「先別岔開話題。究竟是怎麼回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沒有人告訴我。」

    李鷺嘆了口氣,試圖安撫朵拉的情緒,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的工作比較重要吧。聖誕連休快要結束了,你明天也該回去工作了。」

    「……白蘭度吧,是白蘭度吧!除了他還有誰能讓你發揮失常的!」

    李鷺扶額說:「原來我那亂七八糟的情史已經天下皆知了。」

    朵拉咬牙切齒道:「白?蘭?度??? 」

    朵拉的激動情緒被其他事物所牽引,李鷺大鬆一口氣。無論如何,今後一段時間內,多維貢哪邊可能會遇到相當的麻煩。朵拉死纏爛打的功力讓人望而卻步。

    *** ***

    街上下起了雪,白色的鵝毛雪片飄落到街道上,逐漸鋪起厚厚一層。其實聖誕節的長假還沒過,絕大多數的店家都關門歇業,街道上的人並不多。這樣冷清的場景將要維持到元旦假期結束吧。

    冰冷的空氣呼吸入肺部讓人覺得舒適,奇斯放棄了開車回家,徒步行走在這樣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想,李鷺在家裡會做什麼呢?有沒有在好好睡覺?雖然很想趕快回去見到她,可是心中又會忐忑不安,這樣的感情讓他踟躕。這樣的踟躕又是他很少經歷的,讓他卻步。

    他感到了迷茫。在這個和平的城市裡,他所接觸的每一個人,所看到的每一個行人,都有自己的家。他們相互牽著手,幸福的笑容洋溢在臉上。

    這樣的世界與他的距離是多麼的遙遠。他和這個城市的人不一樣,有著不同的過去,過著不同的生活。

    他看著別人平凡普通的每一日,有時候會覺得惆悵。那些人都有一個穩固的家庭,血緣關係將他們牢固地拴在了一起,就算遠離,也會想念彼此,最後回到同樣的地方相聚在一起。

    可是他和李鷺卻什麼關係都沒有,李鷺的朋友隨意的一個電話就能夠把她叫走。走了之後呢?很難再回來了吧,畢竟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僅僅是很普通的同居者。單純的快樂安寧是不足夠的,他強烈地感覺到需要有什麼形式來穩固這種關係。

    路過超市,奇斯進去購買了新鮮的菜蔬,這是他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安排每天吃什麼,計算需要用的錢,能夠保持他思維的敏銳度。

    結果由於發現進了很多新貨,不知不覺就買了滿滿兩大袋子。結帳處的工作人員看到如此壯觀的採購盛況,也連連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忙。奇斯禮貌地謝絕了幫助,一手一大袋仍然顯得很輕鬆。

    這是當然的,在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常常要進行嚴酷的負重遷徙或作戰,加了金屬板的防彈背心和脊柱防護已經占據了十公斤以上的負重,一把像樣的狙擊步槍起碼也要十公斤。此外還要背負兩種樣式的手槍、不同型號的彈夾及彈藥、通訊器材、水、食物乃至藥品。總計下來大約五十公斤左右,那時候幾乎已經相當於他的體重。

    那段歲月如今遠去,他遠離了阿富汗的灰黃砂岩地貌,行走在紐約市內被白雪掩蓋的大街上,周圍沒有了槍炮喧囂,可是由於工作的原因,死亡和意外的威脅依然並不遙遠。

    他慢慢地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回到了住宅所在的社區,街道和綠地完全被大雪覆蓋。冬日的晚上十九點半,天色本來應該全黑。而拜這滿地的大雪所賜,依然顯得明亮。

    他看到有個人在院子的門外靠牆站著,抬頭看不住飄落的雪片,呼出一口氣。剛離口就變成了白色的濃霧。

    李鷺也注意到了他,用手肘把自己推起來,離開牆壁的支撐站直了。

    「真傷腦筋,」李鷺說,「安保措施做得不錯,如果要進去的話肯定要破壞不少設備,所以乾脆等你回來了。」

    李鷺戴著朵拉強行扣上的雪帽,白色的羽絨圍在頭上,把頭髮遮擋了大半,看上去很可愛。她站在雪地里,周圍靜悄悄的,奇斯覺得他們好像從來沒有像這樣相處過。

    奇斯過了幾秒鐘才發現李鷺身上穿的衣服很眼熟,進而終於注意到那是艾瑞買給自己的衣服,因為尺碼太小,穿了一次就棄置一旁不知所蹤。他心裡某一塊地方轟的一下子突然爆炸了。

    李鷺也不知道奇斯心裡在想些什麼,光看就知道這個男人的思維又脫線了,用膝蓋也能想得出他估計又是在神遊太虛。於是自己走上去,一把抓住奇斯的手臂,拖到大門前,命令:「開門。」

    好大的握力,奇斯感動地想,好順暢的命令的口氣。明明是在紐約市郊別墅區,卻好像回到了戰地第一線。

    奇斯手裡的東西突然被扯走……他心知不妙,和平生活過了沒多久居然讓人在他手中奪槍。他眼睛都不眨地抬腿橫掃,然而動作剛開個頭就知道不妥----他手裡哪來的槍,只有超市的購物袋。可他是多年生死打滾過來的,一旦開始了反擊就是一去無回的迅捷,再收力已然太遲。李鷺更是沒料到他會如此敏感,眼看那一腿威力巨大,手裡抱著紙袋狠狠往下一挫,硬是把那一腿錯開了方向。

    一場小風波過去,兩人心有餘悸地站在大門外面對望,一人手裡抱一個紙袋子傻愣。傍晚時分,紐約的烏鴉群在天空群飛而過,嘎嘎傻叫之聲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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