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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23 作者: 邊想
    不知是凌君則膚色白還是護士扎針扎得有些狠,他的手背突兀的青紫了老大一塊,瞧著格外觸目驚心。

    兩人從醫院出來後沈放就送凌君則回了家,可能這兩天實在病得精神不濟,凌君則在車裡也是閉目小歇,一副十分疲憊的模樣。

    等到了凌君則家的小區,沈放將車熄火就要送凌君則上去,對方卻不讓。

    「你回去吧。」

    「我送你上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凌君則沒再說話,拿出鑰匙開門上樓。

    等到了凌君則家所在的樓層,他又說了遍:「你回去吧。」

    沈放還是搖頭:「我看你進屋。」

    凌君則忍了又忍,還是開門了。

    等他開了家裡大門,不等他再發問,沈放自覺地就說了句:「我看你躺床上了再走。」

    只是他這句話才說完,身後的門剛被他帶上,走在他前面的凌君則就猛地轉身一把將他按在了門上。

    沈放的後背與門板發出巨大的撞擊聲,震得他一下子有些懵。

    「你到底想怎麼樣?」凌君則的臉色還是蒼白的,手下力氣卻極大,沈放被他扣著肩膀動彈不得。「我不想和你玩什麼冰釋前嫌的好朋友遊戲了,求你別再來招惹我!」

    沈放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凌君則,這樣的不顧風度,這樣的憤怒猙獰,這樣的痛苦隱忍。

    他一下子又氣又急:「我才要問你什麼意思呢!」

    第二十八章

    沈放的廣告公司每周都有例行會議,這周當然也不例外。

    只是在下屬慷慨激昂地匯報工作時,原本該認真聆聽的大老闆此時卻有些魂游天外。

    游著游著,忽然沈放腰杆一挺,眉宇間似乎有絲喜色,對著滔滔不絕的下屬比了個暫停的手勢,他快速從褲兜里摸出了震動模式下微微輕響的手機。

    也不管滿屋子的員工都在看著,他兀自將座椅轉了半圈,面對牆壁,接起了電話。

    開頭兩秒誰也沒說話,仿佛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接著,凌君則輕緩的聲音從另一頭響起:「咳,你現在忙嗎?」

    「不忙。」沈放說。

    「那中午有空嗎?我想和你一起吃飯。」

    耳朵有些微微發燙,沈放幾乎要沉溺在這久違的親昵中。

    「那我去找你。」

    對方輕笑:「不用,我來找你吧。」

    沈放也不自覺跟著笑:「好。」

    面對老闆和風細雨般的溫柔姿態,一屋子的員工大眼瞪小眼,驚悚莫名,上次跟著沈放一起去青雀院的文案和美術互相對視一眼,用手中文件夾扇了扇空氣。

    文案搖搖頭:「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美術狠狠道:「叛徒!」

    沈放掛了電話再次轉向會議桌方向,整整西裝外套,一副想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喜氣洋洋。

    「下面是誰發言?」臉上掛著甜膩的笑,他問道。

    會議發言陸續進行,沈放聽著聽著又不自覺回憶起昨天的事兒,雖已過去一夜,但到現在他仍覺得不可思議。

    昨晚凌君則爆發後,沈放繼而也爆發了。多日裡的委屈、憋悶、氣惱,統統都發泄了出來。

    「明明說好了重新開始,你不接我電話不回我簡訊,還和個小鬼頭卿卿我我,你想怎麼樣啊?」

    凌君則也是氣笑了:「你還不是和別人約會?!」

    「那天你看到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對方是不婚主義,我也有喜歡的人,我們只是坐在一起聊天。」

    「你有喜歡的人還來招惹我做什麼?很好玩嗎?」

    沈放要氣炸了。

    「我他媽喜歡的人就是你!」衝動之下,他一把扯過凌君則的領子就吻了上去。

    一開始只是唇貼著唇,沈放感到肩膀上的手指緊了緊,怕自己魯莽之下嚇到對方,正要退開點道歉,沒想到兩片嘴唇才將將分離,腦後忽地被一股巨力按住,雙唇更緊密地貼了上去。

    舌尖闖入口腔,在沈放的齒間一一舔過,撫摸一般掃過上顎,細微的麻癢帶起他一陣戰慄。

    不自覺間腰上也被一隻手臂勒緊,胸腔擠壓著胸腔,逼出最後一點氧氣。舌頭侵入到最深處,將沈放的口腔完全沾染上陌生的味道,他卻一點都不討厭。

    這真是……辣到人骨頭都蘇了。

    沈放百忙之中抽出一縷神思感概,自己好像拉開了一道隱形的閘門,放出了一頭不得了的野獸。

    而凌君則也確實如他所想,宛如餓了許久的美人蛇,一旦抓住獵物,就要緊緊纏住,生吞入腹,不能叫他逃脫。

    過剩的津液順著唇角滑落,沈放不得不抵在對方胸口用力將其推開才能呼吸到新鮮空氣。

    活到三十歲,沈放可以說從未有一個吻如同今天這樣讓他有瀕死之感。

    他喘著粗氣去看凌君則,一下又有些呆住。

    只見對方鳳目中籠著一片朦朧水色,雙唇微微紅腫著,白皙的臉頰上浮起一片薄霞般的粉色,當真是既誘人又好看。沈放忍不住重新靠過去在他臉上偷了一個吻,凌君則眼眸一動,追著他又要親起來。

    「唉!別別別!」沈放連忙抵住他不讓他靠近,「先說清楚再……再……」他突然就像回到了十幾年前,化身成了毛也沒長齊的純情小子,臉皮在凌君則灼灼地注視下越來越燙。

    「嗯……」凌君則戀戀不捨地收回黏在沈放唇上的視線,出口的嗓音含著些許沙啞,「我們間似乎有點誤會。」

    「是啊,我也發現了。」沈放低低笑道,「你是不是以為我在撩騷?又想和你玩曖昧又不跟你說處對象。」

    凌君則道:「你不是。」

    沈放道:「我不是。」

    凌君則眼裡有著閃閃的笑意:「你喜歡我。」

    沈放的老臉又要紅了。

    他清了清嗓子:「我以前應該就喜歡你了,但當時年紀太小不懂,加上被嚇到了,才會到如今剛慢慢回過味來。」

    一起玩鬧一起學習,冬天一起看煙火夏天一起吃西瓜,什麼都想著他什麼都護著他,連陪小女朋友逛街他都嫌煩,但讓他去看凌君則演出他卻跑得比誰都快。現在想想,這才是他的初戀吧。

    朝夕相伴中,志學少年,言笑晏晏,脈脈情愫早已暗生,容不得他不承認。

    「你以前就……喜歡我。」凌君則呢喃著沈放說過的話,黑漆漆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住對方,似乎怕一眨眼臂彎中的人就不見了。他正在被巨大的狂喜所侵襲,除了不敢置信就是不敢置信,有一剎那他甚至覺得是自己病太重而產生了幻覺。

    「你幹嘛?話也不會說了?」沈放好笑地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想讓他回神,卻被對方一把抓住了手掌。

    「你沒騙我吧?」

    沈放臉色一正:「我是那種人嗎?」

    凌君則再也無法忍耐心中的情意,一把擁住了他,那樣的用力,那樣的急迫,仿佛要將他整個嵌進自己的胸膛中。

    「你要體諒一個在沙漠中孤身行走了十二年的人,他或許做夢也不會想到,烏雲遮蔽的天空會重新現出皎皎月光,而眼前正有一座波光粼粼的湖泊。」他曾經無比痛恨再次與沈放相遇,因為無論過去多久,只要對方隨便一句話一個舉動,他都將重新陷入愛而不得的苦痛中,不得自拔。可是現在,所有的苦都不再是苦,所有的等待都有了意義,連那顆支離破碎的心也重新跳動了起來。

    他終於能將一直憋在心裡的話訴諸於口:「沈放,我好想你。」

    沈放心神一凜,簡直要就此淪陷。這段時間看慣了凌君則冷漠的面色,讓他幾乎都快忘記這個人過去到底是怎麼樣的了。

    沈放嘆息著道:「我也好想你。」想念那個會被對他逗笑,也會和他說笑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我願意為了你去嘗試……雖然已經這把年紀,可我其實在戀愛方面一塌糊塗,沒有任何值得借鑑的經驗。如果以後我做得不好,你要及時告訴我,不能悶在心裡,更不能和我冷戰,好不好?」

    凌君則點頭:「好。」

    真好說話啊。沈放腹誹著。要知道一個吻能省這麼多口舌,他早就親了,也不必兜兜轉轉、心慌意亂這麼多天。

    兩人之後一直閒話家常(互訴衷情)到深夜,要不是沈放見凌君則似乎有了倦意,怕他病情又反覆,恐怕還不捨得走。

    綜上所述,他們這就算正式成為情侶了。

    沈放現在想想也覺得十分倉促,簡直應了那句歌詞: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奈何情之一字,半點不由人啊。

    他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到了,就做了一番會議的總結髮言,最後道:「散了吧,都去吃飯。」

    一群本來以為中午得在會議室吃盒飯的人瞬間僵硬,見鬼一樣看著他們的上司。

    沈放整理好桌上的文件和水杯,一抬頭發現大家還坐著,似乎都不敢動。

    「沒人走嗎?那我先走了啊。」說著他步履輕快地朝門外走去,邊走邊道,「Ada,我出去吃個午飯,可能晚點回公司,你有事打我電話。」

    全能女秘書緊跟其後:「知道了,老闆!」

    沈放從公司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凌君則的車等在門口了,他加快步伐,打開副駕駛車門就跳了上去。

    「去哪兒吃?」

    凌君則看著沈放就覺得心異常的軟,臉上便不自覺笑起來。

    「聽你的。」

    「你胃剛好,要吃清淡點的。」沈放想了會兒,「有了!你這麼開……」說著給他指路。

    凌君則按照他的指示,最後開到了沈放公司附近的一家素齋館。

    素齋館十分清幽,從硬裝到軟裝再到菜品都實實在在透著一股「素」勁兒,連服務員也各個作道家裝扮,素麵朝天。

    兩人坐下邊吃邊聊,聊著聊著聊到上次凌君則拍得宣傳片。

    「那個已經在網絡上投放了,你要看看大家的反響嗎?」沈放不知道該不該和對方說他已經晉升為網絡新男神/女神之一了,總覺得他知道了表情應該會很精彩。

    「不看。」

    「幹嘛不看?」

    「沒眼看。」桌上有一道西芹百合,凌君則用筷子尖夾起一瓣雪白的百合,緩緩送入口中,「唱的不好,扮的也不好。」

    沈放眼珠子在他臉上瞅了瞅,半晌垂下眼眸失落道:「這事怪我,是我逼你的。要是當時我再多問一句,或者聽你的意見換一個人就好了。」

    哪怕現在他依然不覺得對方唱的差。

    凌君則張了張嘴:「我……我不是……」他一下子宛如口舌打結,著急地臉都快紅了,「我沒怪你……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然後他就看到沈放不住聳動的肩膀。

    「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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