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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席上,船總答應什麼開船都行,有不少大船空著。見葉鴻生和阮君烈都善飲花雕酒,他還承諾「下次再送十壇來給長官們喝」。
酒足飯飽,船總起身告辭。
葉鴻生擦過臉,陪阮君烈到後院。
上樓後,阮君烈酒意微醺,牢騷道:「你哪裡發的財?買一個沒人要的破爛。我家多少古玩寶貝,字畫也有,送你你都不要!沒見你多喜歡!」
葉鴻生沒奈何,給他打水。
阮君烈自己去洗臉、擦身。
等阮君烈回房,看見葉鴻生找一個玻璃畫框,將這幅小畫框起來,掛在他的房間,看起來楚楚動人,平添一份情致。阮君烈端詳一番,覺得秀色宜人,但還是不想放過他,因為葉鴻生不聽自己話。不知怎麼,這次葉鴻生搬回來住,阮君烈變得一點也不能忍受他的違逆,只許他處處順著自己。
阮君烈勾起唇角,嘲弄道:「怎麼?最後還是算到我頭上?」
葉鴻生忙說:「不,我送給你。」
阮君烈說:「我不缺這個。」
見葉鴻生神色黯然下來,阮君烈才笑罵道:「去拿些金子,我難道白要你的!」
葉鴻生不是財主,卻也願意千金買個心頭好,送給心上人,不完全是布施。葉鴻生悵然道:「子然,我覺得這山水很好。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嗎?」
阮君烈望著葉鴻生,覺得他這樣溫柔善感,不是好事。天地不仁,英雄美人往往化作塵土,投進江水;冷硬狡詐的壞蛋卻會一世榮華,安然老死。葉鴻生這種性情不是富貴的命格。
阮君烈罵道:「叫你拿錢去!」
葉鴻生心知不能違逆他,苦笑著,拿鑰匙開鎖,打開柜子。阮君烈的金銀細軟都放在房裡,搬來後,東西都堆在柜子。
葉鴻生說:「子然,我幫你收拾一下?你也來看看,有沒有少什麼。「阮君烈坐在椅子上,恩了一聲。
葉鴻生先幫他搬出金錠和金葉子,量過克數,又搬出銀錠和錢帛,統統核對一遍,沒有多少差池。接著,葉鴻生又把珍玩拿出來,逐一清點。阮君烈將自己所藏的一部分貴重珍玩送到金生家裡,身邊還留了不少。
葉鴻生從柜子里取出金質的琺瑯彩繪寶盒,裡頭裝著珍珠和象牙製作的小玩意。葉鴻生數過以後,又將這些放回去。幾個青花瓷,青銅錯銀的杯盞,葉鴻生將它們小心地擦拭一番,繼續整理,發現了幾個捲軸,裡頭有董其昌,八大山人的書畫。阮君烈果然不缺什麼,葉鴻生嘆息著。
收拾完大件,葉鴻生整理零碎雜件。他打開一個錦盒,發現裡面藏了一塊古樸的白玉,玉質溫潤,形狀像是雙鳥的紋路。葉鴻生覺得有些眼熟,問阮君烈說:「子然,這個你是不是戴過?」
阮君烈抬頭瞟了一眼,恩了一聲。
葉鴻生聽了,頓時愛屋及烏,拿手柔撫那塊玉。白玉顏色很舊,部分受沁的地方呈現出殷紅色。葉鴻生好似心疼一般,摸著它的傷處。
阮君烈看得麵皮發熱,叱道:「你總擺弄它做什麼?」
葉鴻生還是捨不得放下,捉在手裡婆娑。
阮君烈見了,說:「送給你吧。」
葉鴻生大喜,將這塊玉揀出來,擺到桌上,和銀錢放在一起,再收拾旁的東西去。
阮君烈用手拈起這塊白玉,又後悔起來。
這塊玉石非同尋常,不是普通的古董珍玩,是他父親贈給他的。阮公在世的時候,搜羅到幾塊古玉,是真正的高古玉器,曾經佩在戰國時代的貴人身上,價值不菲。阮公將一塊龍紋的玉璜送給大兒子,把這塊鸞鳥紋的玉玦送給小兒子,殷殷期盼他們成器。阮君烈斷斷續續佩戴過一陣。後來他從軍,嫌礙事,收了起來。
阮君烈的父親曾與他說過,等他成親有了家室,倘若他的夫人給他生了兒子,才能把寶物交給對方,讓她傳給阮氏子孫。
葉鴻生別說兒子,連個蛋殼子也生不出。阮君烈悻悻地想著,心中懊惱,深感辜負了父親的期望。但是葉鴻生很少喜歡什麼東西,他平時見到金玉珍奇都不動心,書畫佳作也只看看欣賞,並不怎麼執著於占有。葉鴻生中意一樣東西不容易,阮君烈很想討他喜歡,讓他高興,就不顧得那麼多規矩。
阮君烈心知肚明,葉鴻生不懂玉器,沒識出珍貴的寶物,否則他就不會要了。乘他發現之前,要趕緊送出去,免得他反悔。
葉鴻生收拾完了,站起來,重新鎖上柜子。他走到桌邊,見阮君烈在白玉上系了一條帶子,遞給他,說:「拿著。」
葉鴻生接過去,將玉石放在唇邊,萬分柔情地吻了一下,對阮君烈露出笑容。
阮君烈的心魂為之一漾。
葉鴻生將這塊寶物掛在頸子上,慢慢脫掉上衣,靠近阮君烈,耳語道:「子然,我離開這幾日,你可好?」
阮君烈拿手輕輕撥動一下他身上的玉玦,懶洋洋地說:「我又沒出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什麼好不好。」
葉鴻生在阮君烈的頰邊啄吻,吐出熱息,呢喃說:「子然,我服侍你睡一會?」
酒意好像重新湧上來,阮君烈感到身上發熱。
阮君烈往外看一眼,低聲說:「把門關上。」
蟬鳴陣陣,警衛隊裡當差的一名士兵正在樓下灑水。清涼的井水潑在石板地上,蓋住暑氣,等著被太陽一點點曬乾。
賣水果的小販又在門外吆喝。
衛兵往屋裡看一眼,發現西瓜都沒了,跑出去買瓜。衛兵挑了幾個西瓜,見他車裡還冰了一些荔枝,色澤尚鮮嫩,就問他:「甜不甜?新鮮嗎?」
小販慡快地削出一枚,遞給他說:「嘗嘗!不甜不鮮不要錢!」
衛兵嘗了一口晶瑩剔透的果肉,順手買了兩把荔枝。
荔枝的價格昂貴。賣水果的小販得了這些鮮果,怕沒人買,專程跑到阮君烈府上,隔牆叫賣。現下,荔枝被他順利地販出去,得了幾倍的賺頭。小販套上車,唱著曲,快快活活地走了。
衛兵回到屋裡,用清水洗乾淨荔枝,拿盤子裝了,端到後院裡去。
阮君烈不愛吃這個,嫌荔枝太甜,但是葉鴻生喜歡。衛兵見參謀長今天回來,司令也很高興,就自作主張買下荔枝,準備給他們下午吃。
衛兵心想:葉參謀喜歡了,長官肯定喜歡,顯得我會辦事。
這名有眼色的衛兵喜滋滋地端著荔枝,擺到桌子上,等著長官們下來享用,自己又去灑掃。不料,阮君烈的房門緊閉,一直不打開。
衛兵抓抓頭,疑惑地盯著房門,這才想起參謀長剛剛參加過重要軍事會議,也許正在和司令議事,無暇他顧。
衛兵惋惜地嘆一口氣,拿東西把荔枝蓋住。
葉鴻生在榻上伺候阮君烈,伺候得太周到,太細膩,弄得他沒法起身。直等到太陽開始偏西,兩人才覺得盡興,雲收雨散。
阮君烈喘息著,仰臥到床上,抹了一下額上的濕發,說:「熱死了,好渴。」
葉鴻生俯在他身邊,手還擱在他的腰骨上,戀戀不捨地搓揉。
葉鴻生聽了,翻身下榻,說:「我給你倒水。」
阮君烈坐起來,接過水杯子,仰頭灌下去,舒服地喘一口氣。葉鴻生穿上衣服,坐在旁邊,問他:「子然,我給你打些水,你洗澡?」
阮君烈煩躁地搖頭:「吃過飯再洗。」
兩個人呆在屋裡不出來,一開門就是打水洗澡,讓人怎麼想?阮君烈呻吟一聲,自己覺得yín猥得不得了,不能多想,一想就頭痛。
葉鴻生知道他要避嫌,不敢多說,轉身倒了半盆水,給他擰了一條毛巾。
阮君烈簡單擦拭一下,站起來穿衣服。
葉鴻生替他擦拭了蓆子,又過去幫他整理軍服。
阮君烈順口問他在徐州的時候,剿匪總部怎麼吩咐。
葉鴻生說:「沒有什麼新講法,劃定了防區。」
葉鴻生把第十二集團軍負責的防區告訴阮君烈。
阮君烈牢騷道:「好長的一片陣地,還要派兵到山那頭去。」
葉鴻生笑笑。
阮君烈將皮帶束好,習慣性摸了一下腰側。
中正劍已經沒了。
葉鴻生急忙把自己的短劍摘下來,替他佩上。葉鴻生的手臂繞過阮君烈的身體,手勢輕柔替他佩上劍。阮君烈想到這雙手剛才對自己做過什麼,又是一陣面紅耳赤。
阮君烈將葉鴻生推開,自己坐在椅子上,穿上鞋,說:「賓卿,過幾天,我們去山那邊看看地勢。」
葉鴻生說:「好,我找一艘船。」
阮君烈整理好儀容,打開門,疑惑道:「那邊有水路?」
葉鴻生說道:「水路要走一段,騎馬過去也行。水路涼快,荷花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