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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彭鎮長說著,就把阮君烈的手牽起來,往她身上放。

    阮君烈哭笑不得,說:「我家裡有女人,只是沒有帶。」

    彭鎮長尷尬了一下,擺手說:「不礙事不礙事,她不會纏著長官。」彭鎮長說完,拍拍屁股跑了,留下他們兩個。

    阮君烈在後面叫了兩聲,沒叫住。

    他回頭看看這個小女人,見她爬上椅子,眼睛正滴溜溜地看著自己。

    阮君烈說:「你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

    她不講話,只抿著嘴笑,眼睛彎彎地眯起來。

    阮君烈派人去找彭鎮長,又叫人去打聽一下她是誰家的女子。

    小女人不與阮君烈說話,只偷偷看他,看他走到樓上去。

    阮君烈在書房寫了電報,讓人發到國防部去,通知他們機場的事情,回頭派飛機過來。忙完之後,他簡單吃了口飯,無聊地等著回電。

    葉鴻生與工程兵一起去修繕機場,今日不得回來。

    阮君烈站在走廊,看天色一點一點暗下來。

    調理好新兵,剿滅了山賊,葉鴻生已經把行李搬回來,他想和阮君烈住在一起。可惜,修機場的任務緊迫,他又走掉,都沒在宅邸里住一宿。

    阮君烈看著螢火蟲從糙里飛出來,明明滅滅地閃動。

    阮君烈忽然想到,他已經好久沒碰女人了……

    天幕廣闊,星星爭先恐後地冒出來。阮君烈在暗處嘆氣,自問道:我這是怎麼了?送上門的女人,為何不要?

    想到葉鴻生,阮君烈驟然生出一種煩躁感,點了一根煙。

    葉鴻生可能會不高興,但是葉鴻生又不算他老婆,算什麼呢?假鳳虛凰的,還要弄假成真不成?

    阮君烈糟心地想著。

    戰事第一,自己連女人都懶得應付,為什麼要應付男人。

    阮君烈將香菸撣一撣。菸灰帶著火星,悉悉索索地落下去,落在樓下的樹枝子上。蟬兒嗡得響一聲,飛到另一棵樹上。樓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阮君烈扭過頭,看到那個小女人跑上樓,正躲在半開半合地門邊,看著自己,像一隻靈巧的小動物。她看起來很年輕,頂多二十歲。

    阮君烈板著臉,叫她走開。

    小女人嚇得往門裡縮了一下,又探出頭,哀怨地看了阮君烈一眼,把小嘴抿出一個愛嬌的樣子來。她的樣子很可愛,像鄉野里露珠一樣活潑晶瑩,在糙葉上滾動著。

    阮君烈看著她,終於輕輕笑起來。

    阮君烈把煙扔開,走過去,用手捉住她黑油油的發尾,撫動一番,說:「你叫麼麼?」

    月色在樹稍上浮動。

    第二天,晨曦初綻,葉鴻生一早趕回鎮子。

    經過幾天的搶修,機場恢復通訊,沒必要繼續留在那邊。葉鴻生思念阮君烈,馬不停蹄地趕回來。葉鴻生一踏進後院,感覺到不大對勁。

    一個膚色微黑的俊俏小女人正坐在小板凳上,哼著歌,替阮君烈洗衣服。

    葉鴻生蹙起眉,問衛兵:「她是誰?」

    衛兵一陣嘻嘻哈哈的笑,低聲說:「彭鎮長送來孝敬長官的。昨天,長官已經享用過。」

    葉鴻生將軍帽拿下來,緊緊攥在手裡,心臟一陣緊縮。

    葉鴻生說:「長官呢?」

    衛兵說:「在書房。葉參謀要不要吃飯?」

    葉鴻生說:「我先去匯報。」

    葉鴻生繞過院裡的女人,自己上樓去。

    阮君烈呆在書房,在重新畫戰略圖。

    葉鴻生敲開門,走進去,說:「我回來了。」

    阮君烈把筆放下,問:「工事完成了?」

    葉鴻生說:「還沒有,通訊設備已經修好,隨時可以聯繫。再過兩天就能完工。」

    阮君烈點點頭,說:「好。」

    兩人言不由衷地說了一會話,場面靜下來。阮君烈說:「沒事了?沒事就下去吃飯,你早上吃了嗎?」

    葉鴻生神色黯淡,搖搖頭:「我不想吃。」

    阮君烈不看他,說:「那就去休息。」

    葉鴻生不走,沉默地站在屋裡。

    阮君烈不管他,專注地看自己的圖紙,好像一下變得極為專心。

    兩人都不做聲,屋裡很安靜。

    樓下小女人的歌聲裊裊地飄上來。

    葉鴻生低聲說:「她是誰?為什麼在這裡?」

    阮君烈一陣頭痛,面無表情地說:「她叫麼麼,暫時住在這裡。」

    葉鴻生說:「子然,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阮君烈恍若未聞,說:「她可以做些家務,你就專心軍務,其他不用管。」

    葉鴻生手指在顫,他緊緊攥著拳頭,幾步衝到桌前,按住紙面,叫道:「子然!你不是和我……」

    阮君烈抬起頭,眼中精光乍現,厲聲喝道:「住嘴!」

    葉鴻生被他喝住,一下呆在那裡,慢慢眨動眼睛,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葉鴻生看著阮君烈,用輕不可聞的聲音,飄渺地說:「子然,你不是答應過我了?讓我陪你?」

    阮君烈盯著葉鴻生,恨恨的,低聲道:「不要杜撰!我什麼時候答應過你?」

    葉鴻生好像被人猛揍了一拳,臉上一陣赤紅,青筋暴起,他喘息了一會,臉上又變得煞白。葉鴻生對阮君烈笑一下,說:「是這樣的……是,你沒有答應我……」

    笑容說不出的慘。

    阮君烈無法對視,扭頭不看他。

    葉鴻生低聲重複道:「你沒有說過什麼,是我自己……」

    他的聲音好像夢遊一樣,帶著一種綿綿不盡的悲酸之意。阮君烈聽得難受,喉嚨發緊,拽了一下衣領。

    阮君烈站起來,將桌上的東西收一收,打開抽屜,找電報,說:「過幾天,你代我去徐州。有一個軍事會議,商定各自防區的事宜……」

    阮君烈吩咐了一陣,葉鴻生沒做聲。

    阮君烈捱不過這死一樣的沉寂,又說:「賓卿,麼麼住兩天,我就送她回去。戰事緊急,現在雖然還沒開始打,我也沒什麼心情風花雪月,解悶罷了。我對這些事情沒興趣……」

    葉鴻生依然沒聲音。

    阮君烈辯解道:「再說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裡……」

    阮君烈正說著,就聽到門響了一聲,他轉身一看,葉鴻生已經推門出去。阮君烈咒罵一句,甩開椅子,追到門口。

    葉鴻生戴上軍帽,步履匆匆地跑下樓去。

    阮君烈沖他大叫一聲:「賓卿!」

    葉鴻生沒有抬頭,快步走過庭院,穿過兩門。

    阮君烈跟在後面,衝下樓,風風火火地踹開二門,一路高喊著,想喝住他。

    葉鴻生一路跑出大門去,拽了一匹馬,騎上去,拍一下鞍。

    阮君烈叫道:「賓卿!你去哪?給我下來!」

    馬蹄翻動,葉鴻生眨眼不見了。

    阮君烈咂舌,用力捶了一下門,發出嗙得一聲悶響,憤憤地回到後院。衛兵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都圍過來,等著阮君烈發號施令。

    阮君烈沒好氣道:「站崗去!」

    衛兵們急忙散開。

    阮君烈憋著氣,回到後院,看到小女人在晾衣服。阮君烈從她手裡搶過衣服,粗暴地說:「別洗了!你老實點。」

    小女人癟著小嘴,把袖子放下。

    阮君烈將她捉住,一路扯到前院,放在椅子上,對衛兵吩咐道:「前面還有房間吧?快收拾一間出來,給她住!」

    衛兵們騷動起來,收拾房間去。

    有人多事,說:「長官,你不留她過夜?」

    阮君烈發作道:「叫你們去打聽她是誰家的,到現在沒個屁消息!快給我去問!問不出來,明天把她送到彭鎮長家去!」

    小女人嗚咽著,哭起來。

    阮君烈不耐煩地走開,自己走進二門,對衛兵說:「不准放她進來,聽到沒?」

    衛兵們應道:「是!長官!」

    第54章

    阮君烈回到樓上,心煩意亂地坐下。

    茶杯蓋子在桌面上反放著,滴溜溜地轉。阮君烈順手抄起來,用力砸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他還不解恨,又拿起快空的茶杯,一併砸了。

    發泄完之後,阮君烈從抽屜里找出懷表,放著桌上,拿出地圖和情報信息,繼續擬定作戰部署。他畫了好幾次,怎麼畫都覺得不合心意。

    阮君烈扔掉筆,拿出香菸來抽,望著天花板想心事。

    天花板和粉牆都很乾淨,葉鴻生剛搬回來的時候,替他打掃過臥室和書房。

    阮君烈一陣煩悶,吐出煙圈,靜靜的等時間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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