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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阮君烈下令:「打起精神!到達以後就吃飯!」
士兵們忙著趕路,飢腸轆轆的,聽見以後全部抖擻精神,如狼似虎地開向目的地。彭鄉的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一大批持著鋼槍的健壯大兵,喊著號子,將地踩得震天響,黑壓壓地奔過來。
彭鄉的人被唬了一跳,往後縮縮。
他們開到鎮上,停下來,全部持槍而立,等待長官發號施令。
阮君烈騎著馬,趕到迎客的人面前,跳下來。
軍官們全部跳下馬,擁簇在他身後。
彭鄉的鎮長彭伯康是個富態的胖子,穿一件綢緞短褂,正打著一柄油紙傘。他見阮君烈過來,趕緊又找一柄傘,雙手奉上,臉上堆起笑,說:「長官,幸會幸會!有失遠迎!」
阮君烈就是要人抬捧,見他躬身控背,不敢平視自己,心裡才舒服。
阮君烈說:「不用客氣。」
彭鎮長哪裡敢不客氣,小心翼翼地問他:「長官,想住在哪裡?」
彭鎮長介紹一番。
本地的一些富戶聽說要打仗,恐遭戰火殃及,已經舉家搬遷,留下些房子,可以供阮君烈選擇。彭鎮長說了幾個,問阮君烈想住哪裡。
阮君烈選了一個住處,叫警備師將自己的行李、細軟先搬過去。
阮君烈問他哪裡能安排軍隊住宿。
彭鎮長說:「有個學校最近搬走,可以住人。」
彭鎮長派人領路,阮君烈讓士兵開去那裡,吃飯休息。
彭鎮長請阮君烈吃飯,葉鴻生等人也跟去。
酒席上,一位駐地的師長也見過阮君烈,對他行禮。這位師長叫孫仲良,聽令歸於阮君烈麾下。
阮君烈請他坐次席。
孫師長沒有坐,坐到鎮長身後。
葉鴻生坐到次席。
孫仲良的軍隊本是雜牌,歸去中央軍後,損兵折將,留下兩三萬殘兵,被劃給阮君烈。孫仲良向阮君烈報告了一下軍隊的情況,說他們正在徵兵,征不夠,抓了些壯丁,可惜還沒訓練好。
阮君烈聽了,隱隱頭痛,飲下幾杯甜醴。
葉鴻生見他杯子空了,想去倒酒。
阮君烈用手指擋住杯口。
彭鎮長來給阮君烈倒酒。
阮君烈端起酒杯,彭鎮長給他倒些黃酒,說是本地釀造的,請他「嘗嘗」。
阮君烈淺嘗一口,放下來。
葉鴻生見阮君烈不喝,乘他轉頭應酬的間隙,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發現黃酒的味道不夠好。葉鴻生拿青梅與糖,重新把酒燙一下,換個杯子,與阮君烈喝。
阮君烈只看一眼,還是沒動。
葉鴻生心知,自己用唇沾過、舔過,阮君烈很介意。
葉鴻生坐在他手邊,輕聲細語道:「長官,我給你換了杯子,是乾淨的。」
阮君烈這才端起酒來,飲下去。
彭鎮長說:「長官,你有所不知,本地除了孫師長的隊伍,還有一些土匪吶。」
阮君烈哦了一聲,提起興味。
彭鎮長感慨著。
此地有山有水,自然有占山為王的土匪。彭鎮長建議阮君烈掃滅匪幫,把人手、槍枝納入囊中,既能解決軍隊問題,又造福一方百姓。
孫仲良遲疑著,說:「這些土匪……不大好相與……」
孫仲良率殘部經過山區時,曾經遭到山中匪徒的亂槍阻擊,對方兇狠、蠻橫,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如今兵馬還沒養壯實,他一直蟄伏著,沒有出擊。
阮君烈對孫仲良笑笑,夾了些菜吃,沒有講話。
葉鴻生知道,阮君烈心中不快,早晚要蕩平這幫山匪。孫仲良的第一印象變差,阮君烈看不上他,覺得他是個蠢材。
孫仲良虎背熊腰,剃著板寸,看起來是個經久沙場的軍人。雜牌軍隊缺乏供給,經常瞻前顧後,所以孫仲良遇到事也表現得舉棋不定,生怕損失過大,顯得保守。他講話老實,這種性子並不算不好,頂多平庸了點,但是阮君烈不喜歡。
阮君烈眼裡只有好與不好,中間的位置都討不到好。
葉鴻生知道,在將來的日子裡,倘若孫仲良沒有什麼特殊表現,阮君烈是不會拿他當回事的。葉鴻生這麼一想,看孫仲良坐在鎮長旁邊,正笨拙地敬酒,不知擠出什麼話來恭維阮君烈才好。葉鴻生苦笑一下。
這一頓宴席,擺了五味雞、魚汁羊肉、炒苔菜和蜜三刀等菜餚。
阮君烈跟鎮長他們應酬,說了一場話。
軍官們已經將碗裡碟里的全吃個罄淨,碗底都泛著白光。葉鴻生一直在旁邊聽著,阮君烈站起來的時候,他還沒吃幾口,趕緊放下筷子。
阮君烈對彭鎮長說:「我們來了,你什麼也不用擔心。我每日發軍餉,會叫他們自己買東西。」
彭鎮長低下頭,諾諾連聲地感激。
阮君烈帶人出門,叫孫仲良回頭找他,商量練兵的事。
葉鴻生等人跟著阮君烈,來到鎮上。
鎮上還有幾處好宅院,阮君烈分別指派給手下的幾名軍官,他們帶著士兵各自安頓。
葉鴻生還沒有被安排,葉鴻生跟著阮君烈,一起到他的臨時府邸。
鄉間別墅蓋了兩層,裡面有院落樓閣,檜木大門倒也講究,格局大氣。
他們走進去,到處空落落的,沒什麼家具,露出人去樓空的底子來。這家富戶走得徹底,只留下幾個鑲金嵌玉的門把手,還有一面鑲滿鈿鏍的大鏡子,剩下的柜子椅子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警衛隊在屋裡,看守阮君烈的財物。
阮君烈給他們些錢,叫他們買家具。
士兵給他們倒水,葉鴻生拿了一杯喝。
葉鴻生對阮君烈笑笑,說道:「這裡其實還好,情況沒那麼糟糕。」
阮君烈恍若未聞,坐下來,脫掉靴子。
來的時候,他確實很擔心。
如果這裡的軍隊無法接手,鎮上不好安頓,徵兵又征不到的話……
阮君烈皺著眉頭,抿緊嘴唇。
雖然昨天夜裡,他還在憂心忡忡,覺得沒有葉鴻生,勢必前路坎坷,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困難,但是……到今天早晨,他已經抹殺了這種可笑的依賴心!
阮君烈自嘲地笑一下,實在太可笑了。一時軟弱而已。
葉鴻生干坐在旁邊,等了一會。
見他不理自己,葉鴻生低下頭,說:「我……我去學校住?」
阮君烈不置可否,自己走進屋裡,換衣服去。
葉鴻生低落地坐著,準備喝完茶就走。
阮君烈走進去,找一件乾淨衣服換上,士兵幫他把箱子放好。
阮君烈說:「有廚房嗎?」
警衛隊的士兵忙說:「有!我們剛剛燒過飯,還買了些菜呢。」
阮君烈恩一聲,問他:「有雞蛋嗎?快去炒飯。」
士兵驚訝道:「長官,你不是剛吃過?」
阮君烈穿上衣服,皺眉道:「你沒看到參謀長還在?」
士兵往外瞄一眼,葉鴻生已經站起來,面向門外。
士兵忙說:「長官,葉參謀要走了呀!」
見他還不反應,阮君烈黑著臉,訓斥道:「所以叫你做飯!讓他吃過再走!」
第48章
第十二集團軍在彭鄉駐紮下來。
阮君烈安頓下來之後,發現一條街上有些房子也是空的,他請彭鎮長出面,將這些空屋全部租賃下來,供自己的警備師居住。宅邸前後頓時布滿衛兵,每一道門都有人站崗,時刻拱衛著他。
這一次出師,阮君烈決心厲行節儉,沒有帶僕人,只帶了兩個廚子。生活可以樸素點,吃飯卻不能太隨便,他到底沒法節儉到底,也就不再苛待自己,又找了一個洗衣服的女傭。
原來宅邸的主人避難走了,收拾花園的園丁沒走。這老傭有個女人,隔三差五來給阮君烈漿洗打掃。
第三天孫仲良就上門,來與阮君烈商量軍情。
孫仲良與阮君烈詳細說明自己部隊的情況:這支隊伍本是民兵團,戰鬥力較弱,經過幾場戰役,更是殘破得厲害,子彈都沒幾發。抓來的新丁什麼都不會,需要教官指教。
阮君烈聽得直皺眉。
思來想去,阮君烈決定讓葉鴻生來帶兵。他手下的師長雖然能幹,卻都不耐煩帶新兵,干不好這種活。阮君烈派人叫葉鴻生。
葉鴻生還住在學校,與士兵們在一起。
來到此地,葉鴻生發現,阮君烈就好像忘記了之前的事情,忘記他們的親吻,還有自己熱烈的誓言和求愛。當時阮君烈傾進葉鴻生的懷裡,枕著他的體溫,睡著了。
葉鴻生知道他是一時失態,現下又在後悔。
阮君烈有些避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