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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阮君烈等不到天亮,要趕快開會。

    葉鴻生傳令,讓所有將領到臨時司令部集合。

    沒有敗在共軍手裡,逃出生天,眾人正在高興,洋溢著一種喜氣。等他們回去,肯定要授勳加官。軍官們互相打招呼,快快活活地坐下來,發現長官的臉色很可怕,面面相覷。

    阮君烈面色沉重,對下面的軍官說:「不要嘻嘻哈哈的。失掉北方,沒什麼好高興的。」

    軍官們不敢笑了,低聲議論起來。

    有人辯解道:「不是我們失掉的,是他們作戰不力。」

    阮君烈不耐煩道:「不管是誰,反正我們以後去不成了!」

    下面變得安靜。

    阮君烈面上凝著霜雪,對手下的人講述了一番他勸降的遭遇,還有俘虜的表現。

    阮君烈評價道:「為什麼沒有殲滅他們?因為我們墮落了,忘記總理的遺訓!日軍投降後日日享樂,丟掉了主義!」

    軍官們都不吭聲。

    阮君烈沉痛道:「事到如今,在座的人人都有責任!這一次好運,焉知會不會延續到下一次?」

    想到共軍的難纏,會議室的氣氛沉悶下來。軍官們都抱著手,皺著眉,心情沉重。

    阮君烈讓大家發言。

    有人說操練得太鬆散,必須加強。

    阮君烈說:「明天開始集訓。」

    有人說要學習總理遺訓。

    阮君烈說:「請政訓處來講學。」

    有人揭發同僚在守城的時候偷香竊玉,心有旁騖。

    阮君烈吼道:「一天不搞女人,你就會死嗎!」

    被他罵的倒霉鬼只好低著頭。

    阮君烈說:「大家心裡有什麼想法?都可以說一說。」

    一個團長察言觀色,小心地說:「我是在想,怎麼激勵前線軍人的士氣,提高他們的戰鬥力……」

    阮君烈示意他繼續說。

    這位團長大起膽子,說:「我們這一次打仗,到底是為了什麼?士兵都不明白。共匪不是日本人,我們怎麼教育他們?」

    阮君烈黑著臉,恨鐵不成鋼道:「在你腦子裡,三民主義被狗吃了嗎!快學總理遺訓!」

    團長被嚇得閉上嘴,低著頭。

    其他人開始發笑,議論起來。

    阮君烈把臉色放緩點,抬起手,平息議論,說:「我不是共匪,我不懂他們那一套東西。但是!自清廷瓦解,北伐以來,一直到抗戰勝利,功績是我們的!我們沒有理由出讓!他們不放棄武裝,骨肉相殘就無法避免。我們要消滅他們,統一國家。」

    阮君烈環視一圈,說:「革命尚未成功,大家還要努力!」

    與會軍官們異口同聲答道:「是!」

    阮君烈拍拍手,說:「散會。」

    眾人帶著倦意,紛紛散去,只留下葉鴻生。

    葉鴻生留著會議室,坐在阮君烈身邊,說:「是不是有點急?畢竟算是贏了,大家心情正好,而且……」

    葉鴻生停頓片刻,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阮君烈有些傷神,嘆息道:「還沒論功行賞,就要他們面壁反省,暗地裡肯定罵我。」

    葉鴻生微笑起來,說:「不會,他們懂你的苦心。「

    阮君烈望著夜色,憂心忡忡地說:「聊勝於無。」

    阮君烈也困了,站起來,將軍服外套脫下,交給葉鴻生。葉鴻生幫他拿著,陪他離開會議室,往臥室走。

    葉鴻生叫人給阮君烈鋪床,燒水,洗衣服。

    阮君烈洗了熱水澡,喝了一盞湯。

    見他還不想睡,葉鴻生就坐下,陪他一會。

    葉鴻生問:「子然,我們是駐紮在這裡,還是過一陣就回去?」

    阮君烈從衣櫃裡挑出一套軍服,預備明天穿。

    葉鴻生給他掛起來。

    阮君烈說:「我們下周回去,只帶兩個師。其他人駐紮在這裡,交給三十五師指揮。」

    第45章

    葉鴻生問:「子然,我們是駐紮在這裡,還是過一陣就回去?」

    阮君烈從衣櫃裡挑出一套軍服,預備明天穿。

    葉鴻生給他掛起來。

    阮君烈說:「我們下周回去,只帶兩個師。其他人駐紮在這裡,交給三十五師指揮。」

    南京發出電諭,讓第十二集團軍駐紮在關防,聽從一位上將的命令。

    阮君烈不樂意。

    邊防兵力不夠,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改成阮君烈帶走兩個師,組建新軍,其他人馬交給三十五師,屯兵鎮守在關防上。

    還師之前,阮君烈為陣亡的官兵們辦喪事。

    軍隊在城外的墳冢前焚香,白色的花圈喪帳圍成一堆。穿了法衣的和尚在念經,為他們洗業超度。

    治喪委員會呈送國防部一份陣亡名單。

    阮君烈也拿一份,回去後,好給家屬發撫恤費。

    死去的軍人埋骨黃沙,無法回到故土。英魂繞樹三匝,尤往南依。

    活著的士兵都想回家。

    阮君烈宣布消息:十五師與警備師隨他回去,其餘人留下,等待三十五師接管。

    消息一公布,十五師的士兵一片歡騰,把鋼盔接二連三地拋起來。

    其餘師團的士兵都沮喪著,嗡嗡響地發牢騷。

    阮君烈解釋道:「不是回去休息!要組建新軍,任務很重。」

    士兵們還是不高興。

    倘若大家一起留下倒也罷了,有的人回南邊去,有的人待在北邊,心裡怎麼能平衡。台下冒出好多抱怨,諸如「長官好狠心,說撇下就撇下了」、「長官偏心得厲害」之類的,此起彼伏。

    阮君烈跟他們解釋,說:「關防需要把守,必須留幾個師下來,不是我不想帶你們走。跟我一起走的人,也不是回家去,仗還沒打完。」

    師長和團長也站出來,安撫士兵。

    阮君烈又宣布,這次立功的士兵多發一次獎金,物質和彈藥留下,供給他們使用。

    軍心這才穩定下來。

    臨走前,阮君烈宴請手下的軍官們。

    眾人在一起飲酒作別,心中泛起離愁別緒。有的人還哭了,哭道:「長官,經此一別,以後不知能否見到你!」

    阮君烈心裡一陣酸楚。

    這幾年來,阮君烈帶著十二集團軍,上下團結,大部分官兵是聽從指揮,忠心耿耿的。也許每個人的能力有差別,但是他們是一個集體。為了帶好他們,阮君烈花費很多心思,與下屬們建立互相信任的關係。

    現在迫於形勢,大家不得不分開,留下一部分人鎮守關卡。

    留下的人將面對嚴酷的形勢。共軍如此棘手,新的指揮官他們又不熟悉,不知道能否信賴,心裡都很忐忑。

    阮君烈想帶他們走,可惜部隊不是他的私產,不能因私廢公。阮君烈素來傲慢,不愛受人指揮,只能聽蔣公的話,鐵了心要走。國防部做出讓步,已經是通情達理,不可能讓他帶走很多人。

    大局當前,所有人都只能受點委屈,各自讓步。

    眼見手下的人都傷心起來,流露出悲愁。阮君烈不想讓他們失了豪氣,說:「怎麼不能見面?以後還有很多機會。」

    阮君烈舉起酒杯,慷慨道:「關外土地豐饒,雖然今日不能由我來收復,深信諸位精誠團結,一定能收復領土!」

    眾人收了淚,紛紛舉杯痛飲,一醉方休。

    送別那天,國軍的隊伍分布在城牆和門口。

    十五師打頭,挎著機槍,先邁出城門。

    警備師護衛著阮君烈的吉普車,駛出城關。

    蕭蕭寒風中,所有士兵在城牆上敬禮,目送長官與戰友離去。

    阮君烈壓低軍帽,回頭看著,也對他們敬禮。

    三千里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當還師的隊伍慢慢消失,和地平線連成一片的時候,駐軍留在城內,舉目遠眺,只看到大地上安安靜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只有一朵白雲繞山而過。

    阮君烈奉命還師。

    返家的那天,他母親高興得不得了,含香也大驚小怪的,上香念佛。

    阮君烈在家休息一下,第二天又去司令部。不知道國防部給他怎麼安排的,如何組建新軍。這些事情沒塵埃落定,阮君烈沒心思休息。

    第十二集團軍的司令部,人少了很多。

    早晨,國防部給阮君烈打個電話,先是恭喜他,讓他下次前來開會的時候,做好授勳的準備。

    阮君烈應下。

    國防部又通知他,葉鴻生將被調走,去襄樊地區,參與組建一個新的兵團。

    接到這個壞消息,阮君烈好像被撩到鬍鬚的老虎一樣,放聲咆哮起來,大拍桌子,在電話里發脾氣,摔上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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