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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阮君烈忙說:「賓卿買東西去了,買了黃魚鯗。我叫他不要買的。」

    朱氏聽見,快活道:「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瞧瞧,你父親當年就說,這個孩子有心數,腦子裡能想事,將來是有出息的。」

    朱氏笑眯眯地握著葉鴻生的手,叫他坐下。

    葉鴻生被她誇得不好意思,點頭坐下,自己喝一口茶。

    朱氏問葉鴻生家裡的狀況。

    聽說他妹子沒了,家裡沒親人,朱氏唏噓道:「兵荒馬亂的,世道不好。」

    葉鴻生恩了一聲。

    朱氏安慰道:「你現在有出息,你爹娘也能安心了,不要太難過。」

    葉鴻生有些拘謹,點頭說:「好的,夫人。」

    朱氏攬著他的手臂,慈愛道:「不要生分。你和我們家有緣分,論輩分我們和你父母一樣,你家阮伯伯在世的時候,可喜歡你了!金生他們也都喜歡你,你說是不是啊,子然?」

    阮君烈一臉陽光燦爛的笑。

    朱氏又說:「你能讓他們兄弟倆個都喜歡,不說你壞,可不容易。」

    葉鴻生忍不住也笑了。

    朱氏笑吟吟地看著他,上下打量一番,問:「成親了嗎?」

    葉鴻生說:「沒有。」

    朱氏感慨道:「真是的!這樣體面的孩子,誰家的小姐能有這個福氣?別在意!男人第一要的是前程!你有志氣,將來一定會娶個絕色佳人,才和你登對。」

    朱氏又安撫他,說:「可惜我沒生個女兒,子然他們沒有妹妹。要不然,你肯定是我們阮家的人!」

    話說到這裡,阮君烈也由衷地點頭,恨自己沒有妹妹,陰差陽錯。

    葉鴻生哭笑不得。

    朱氏想了想,眼睛一亮,對小兒子說:「你叔叔家的女兒珊兒。她的丈夫過世了,怪可憐的。珊兒也是很好的一個女孩子,長得美,不知道有沒有再成親?」

    阮君烈皺起眉,反駁道:「不好,她性子不好,還愛摸牌。不能與賓卿在一起。」

    朱氏正要做好事,被兒子潑冷水,立刻白他一眼。

    朱氏說:「誰說的?你小時候與她也一起玩過,親親熱熱的,長大就這樣了?」

    阮君烈不敢反對,改口說:「好好,她很好。」

    見他言不由衷,朱氏嘆一口氣,哀怨道:「你天天這個不好,那個不好,挑三揀四的,什麼樣的閨秀都是不好。哪裡懂得女人家的事情!」

    朱氏哼了一聲。

    含香上來給她添茶,又給她捶腿。

    含香今天打扮得也很用心,穿著蔥心綠色的旗袍,頭髮打了幾綹辮子,拿珠花絡在一起,清清慡慡的,臉上施了薄薄的胭脂,看起來十分清新可喜。

    含香坐在小凳子上,使粉拳輕輕捶朱氏的腿。

    朱氏見她長得美艷,又不多話,肯乖巧,也喜歡得很。

    朱氏在含香肩上摸兩下,對阮君烈說:「你成日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見了這個就撇下那個,我看這些女孩子都很好。你也不要總是辜負人家!」

    阮君烈無可奈何,咕噥道:「我辜負誰了?」

    阮君烈瞪含香一眼,警告她。

    含香屏著氣,拿起紫砂的茶壺,往杯子裡慢慢斟茶。

    朱氏念叨起來,口口聲聲叫阮君烈學學他大哥。

    阮君烈吃不消,找藉口到廚房去,找了一碟子瓜果,自己去盥洗室,慢慢洗。

    葉鴻生留著廳堂,陪著朱氏。

    朱氏開導他,說:「這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女人,你們怎麼就不懂?」

    葉鴻生不逆著她,好脾氣地點頭。

    朱氏掏心掏肺地說:「你是懂事的孩子,總想著什麼民族、主義的。七想八想的,把自己都給耽誤了!明天我就讓金生打電話,看看珊兒有沒有成親。」

    葉鴻生忙說:「不用。」

    朱氏說:「別客氣!」

    葉鴻生說:「不是。」

    朱氏熱情道:「別不好意思,跟我見外!你同姍兒結婚,以後就是阮家的人了,多好的事!要不你先看看她的相片?」

    葉鴻生無奈道:「不能。夫人,我不能。」

    朱氏攬住他,關心道:「你有什麼心事?」

    葉鴻生說:「我心裡有別人,不能娶姍兒小姐的。」

    朱氏一拍手,快活道:「很好!不管誰家的金枝玉葉,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提親,或者讓金生子然他們幫你,總是有些面子的。」

    葉鴻生只好笑。

    朱氏追問他半天。

    葉鴻生搖頭,說:「他不能與我成親。

    朱氏聽了,失落片刻,搖頭說:「你這孩子,倘若看上有夫之婦,再好也沒啥想頭的。那麼痴心做什麼?」

    葉鴻生苦笑。

    含香在旁邊斟著茶,聽他們說話,默默撇一下嘴。

    葉鴻生不吭聲,含著笑。

    含香過去,給他們上茶,又拿起小矬子,繼續給朱氏修指甲。

    朱氏與含香閒話起來,葉鴻生得以脫身。

    葉鴻生鬆一口氣,去洗手間洗手,準備用飯。

    阮君烈還在磨蹭,把水果泡在水裡。

    阮君烈正站在鏡子跟前,兩人在鏡中對視一眼,阮君烈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葉鴻生過去洗手,順便幫他洗水果。

    剛才被母親說了一頓,阮君烈有點尷尬。

    阮君烈把手擦乾,遲疑道:「珊兒是挺美的。你要不要看看?跟她結婚蠻好,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葉鴻生把手從水裡抽出來,濕漉漉的按在盆邊,轉頭望他,眉心糾結在一起。

    阮君烈知道說了過分的話,把嘴閉上,不過不準備道歉。

    阮君烈掉過頭就走,被葉鴻生猝然捉住手,摟了過去。

    阮君烈嚇一跳。

    葉鴻生用手臂束緊他的腰,將他摟在懷裡,阮君烈還沒來得及掙開,就被他親了一下,親在唇上。

    阮君烈差點叫出來。

    葉鴻生親著阮君烈的嘴唇,滿懷柔情地輕吮片刻,任由他掙開。

    阮君烈推開葉鴻生,目露凶光,瞪他一眼,有些狼狽地擦了一下嘴唇,別過臉,走出去。

    阮君烈到客廳叫開飯。

    廚房將精心準備的晚宴擺上桌,含香幫著擺碗碟。

    阮君烈用茶水漱口,又吃了兩塊薄荷糖,心跳依然很快,平靜不下來。

    葉鴻生洗好水果,端出來,擺著茶盤裡。

    朱氏坐到飯桌上,叫他們一起來。

    大家依次坐下。

    含香坐在朱氏旁邊,另一邊是阮君烈。葉鴻生坐在阮君烈旁邊。

    八仙桌上擺得滿滿的。

    朱氏看了一遍,笑吟吟的,問阮君烈要不要吃扒雞。

    阮君烈很喜歡吃扒雞,今天廚子做得也好,色澤紅潤,香氣撲鼻。

    葉鴻生和含香一秒都沒耽誤,同時去夾扒雞。

    葉鴻生離菜近,離阮君烈也近,搶到手,放在阮君烈的碟子裡。

    阮君烈默默地吃,食不知味。

    含香沒搶到,只好夾一塊雞腿,送給朱氏。

    朱氏樂不可支,對阮君烈說:「你瞧你,還讓客人動手。」

    朱氏讓阮君烈給葉鴻生盛湯。

    阮君烈猶豫地站起來,盛了一碗湯,想端給葉鴻生。

    葉鴻生要來捧。

    阮君烈怕碰到他的手,頓時拿不穩,不小心潑一點在他身上。

    朱氏見狀,忙叫阮君烈坐下,埋怨說:「你這孩子,就是伺候不來人!」

    葉鴻生的軍服被弄髒了。

    葉鴻生溫和地說:「不要緊。」

    阮君烈看著葉鴻生這個罪魁禍首,暗自手癢,想揍他凶他,但是他娘還在,要忍著。

    阮君烈忍住煩躁,把帕子丟給含香,說:「我弄不好。你幫我照顧一下賓卿。」

    含香立刻站起來,走到他們中間,給葉鴻生擦了擦衣裳,又給他夾菜布菜。

    能做的全部做完之後,含香重新盛一碗湯,把碗牢牢捧著,塞到葉鴻生手裡,冷哂道:「請慢用。」

    葉鴻生苦笑著,接過去,說:「謝謝你。」

    第39章

    阮君烈的母親在他家住了些日子,又搬回大兒子家。

    朱氏離開的時候,葉鴻生上門,幫她搬箱籠,送她回金生家去。

    阮君烈給他母親置辦不少東西。

    朱氏臨走時,免不了對葉鴻生關心一番,叫他早點成家。

    朱氏放心不下小兒子,又囑咐葉鴻生「你要多幫他」。

    葉鴻生一直點頭。

    阮君烈安撫她說:「這一仗打完,國家太平了。我再來接你。」

    阮君烈把母親送走,一直送到哥哥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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