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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周培看著難過,叫他一聲。

    葉鴻生轉過臉。

    周培說:「我要走了,不會再來。你好好交待。」

    葉鴻生恭順地說:「再見,長官。」

    周培想想,還是不忍心,拿出本子,撕下一張紙,遞給他,說:「你給子然寫幾句話吧。我帶給他。」

    葉鴻生這才知道,周培是阮君烈的朋友,

    葉鴻生撲到鐵窗上,急切地感激道:「長官!謝謝你!你的恩德我不會忘記的!」

    葉鴻生一反剛才的矜持,樣子很動情,周培暗暗吃了一驚。

    葉鴻生先把手上的血擦乾淨,然後接過紙片,跪在地上,握著筆,想了一會,開始寫字。

    他匆匆寫完,將紙片拾起來,畢恭畢敬地遞給周培,說:「長官,有勞了!」

    看他這個訣別的樣子,周培有些難受,但是心裡對他更加懷疑。

    周培帶著本子,離開關押的地方。

    第二天,他將紙條交給阮君烈,表示自己不會再插手,讓阮君烈做好準備。

    阮君烈一聽就急了,扯住他說:「什麼準備?周兄,你不能不幫忙。」

    周培萬分糾結地搖頭,說:「對不起。」

    周培將葉鴻生的信放下,轉身就走。

    阮君烈叫也叫不住。

    阮君烈展開紙條,看到上面是葉鴻生的字跡,寫著:「一切尚好,請勿掛念。」

    阮君烈把紙條翻過來覆過去的看,發現紙片的反面略微沾了一點血跡。

    阮君烈好像中邪一樣,捉著那裡看。

    處理完公務,回到家裡,阮君烈在客廳坐了好久,心事重重,吃不下晚飯。

    國防部的人就在跟前,軍統還把葉鴻生打成這樣,太囂張了……

    阮君烈氣得眼前發紅,但是鞭長莫及,沒有辦法。

    除了周培之外,阮君烈已經托哥哥想辦法,重金開路,去求四大家族的貴人出面。

    金生答應的事情,肯定會辦。阮君烈本來是這樣想的,並不算很擔心。

    可是眼下,不等金生那邊有消息,葉鴻生就要被打死了,沒法完整地出來。

    阮君烈急得要命,決定親自出馬。

    第34章

    思來想去,阮君烈備下禮品,投名片去拜訪一位國民黨中的大佬。

    這位大佬早年參加革命,文治武功在國民黨內可以排上名號。少年熱血時期,他曾與共軍的頭面人物稱兄道弟,相攜走過一段路。後來政見不和,大家分道揚鑣,他一邊抗日一邊剿匪,剿了十幾年沒停手。

    葉鴻生的事情較為麻煩,不方便捅到最上面。阮君烈覺得求他比較合適。

    這位大佬過去是藍衣社的魁首之一,說話有分量,可以影響軍統。雖然對共產主義那一套憎惡到極點,但他曾在蘇聯伏龍芝軍事學院學習,思維比較開闊。

    阮君烈認為,他會接受葉鴻生。

    休息日,阮君烈在他的官邸門口等待。

    這位長官位極人臣,在半山腰修了個官邸,有溫泉融化冰雪,附近載滿了竹子和松柏。

    阮君烈放眼看去,只見官邸附近一片蒼翠景色,山勢開闊,是個養浩氣的地方。

    門外的客人不多,都是些將領級人物。

    阮君烈沒有提前打招呼,是半途插隊的,在門口等了一會。

    傭人領他進去,說:「長官請你一起喝茶。」

    正值午後時分,阮君烈選了一個閒適的時候。

    阮君烈踏著石紋地磚,步入官邸。走到廳堂里,阮君烈一眼看見,他要求靠的長官正坐在一處寬大的沙發椅上,對面是幾個客人,正在講話。

    桌椅都是紫檀木的,上面套著深色面子的絲絨,屋裡燒著暖爐,一陣薰風。

    阮君烈對長官行禮,撿一個下手處落座。

    傭人捧著鐵觀音,給客人把茶斟滿,又將點心整理好,擺放開。

    不止一個客人,阮君烈輩分靠後。

    阮君烈等著,先讓他們挨個與長官說話。

    眾將高談闊論,談吐雍容,約莫講了一個鐘頭。

    長官終於注意到阮君烈,發現他沒吭聲,就主動問他什麼事。

    阮君烈抓住機會,對他訴說葉鴻生的事情,求他出面作保。

    長官喝一口茶,沒有做聲。

    阮君烈在他手下做過事,印象中剽悍果敢,他很喜歡,但是他也記得林斐。

    林斐是個聰明的後輩,確實貪財了一點。他為這些原因去敲詐別人,不奇怪。以軍中腐敗的程度看,林斐的行為不算大錯,為此被殺,好像有些過火。

    長官回想著,發現自己對葉鴻生沒印象,不好判斷。

    他沉吟著,不肯開口應承。

    阮君烈開始為葉鴻生求情,說他種種好處,請求從輕發落。

    長官聽了一會,為難道:「葉賓卿這個人,我沒聽說他哪裡特別好。」

    阮君烈激動起來,辯解道:「那是因為----賓卿從來不拿手中的權利做人情!」

    長官略微驚訝,笑了笑。

    見他不肯援手,阮君烈換個方向。

    阮君烈說:「軍統的人調查他也就罷了,還讓共匪的叛徒來拷打他。賓卿怎麼說也是國軍軍官,不該棍棒加身地逼供,更不該讓此等人審訊他。」

    阮君烈越說越生氣,悲憤起來。

    長官見他這麼激動,忙伸手安撫。

    阮君烈道:「鈞座,就算他有什麼過錯,死有餘辜,也要有理有據,怎麼能屈打成招?讓共匪的叛徒來逼迫他,是對我軍的侮辱!是對賓卿的侮辱!」

    長官的臉色變了變,心中有所觸動。

    阮君烈繼續求情,其他人也聽著。

    案件的真相尚未明了,長官並不相信阮君烈的一面之詞。

    話說到這個程度,他要斟酌一下這件事情。

    長官對其他客人說:「你們誰認識葉賓卿嗎?」

    一位客人想起一件事情,說:「葉賓卿我記得,打過一次交道。」

    長官問:「他怎麼樣?」

    這位客人曾經在美國留洋,是一位高級的參謀長,他說:「我們在淞滬戰場上見過。我指揮空軍,協同大部隊,對日軍作戰。」

    長官讚嘆說:「你那場仗打得漂亮。」

    眾人回憶著,讚嘆起來。

    這位參謀長謙虛地笑笑,說:「葉賓卿的話,我和他不熟,不曉得他為人如何。根據我的印象,他有聯合防空作戰經驗,取得過很好的成績。我軍這方面人才不多。如果沒有大錯,還是先留著。」

    阮君烈大喜過望,知道有救,回頭看長官。

    長官心中一動。

    林斐已經死了,葉鴻生在戰場上還有用,為了內戰勝利,這一點必須考慮。

    但是他依然沒有答應。

    長官望著阮君烈,眼中精光大盛,強調說:「一個革命政黨內,決不能允許兩種不同主義的信仰者存在!你能保證他不會變質嗎?」

    阮君烈站起來,向他陳述自家與葉鴻生的淵源,還有葉鴻生一貫的忠誠。

    阮君烈說:「我與賓卿是生死之交,他不會負我!今日,鈞座開恩,黨國再造他一次,他更沒有理由變節。」

    阮君烈說:「讓他回到我的部隊,我會轄制他。」

    長官點點頭,目光中流露出期許,附和道:「軟化他,轄制他!不要讓他變!做一個將領,就是要將可用的英才統統籠絡在手中,為我所用!」

    阮君烈站起來,激動地說:「是!長官!」

    長官站起來,準備去打電話。

    他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回眸憂慮道:「如果你發現,他在精神上已經被俘虜了。屆時不能手軟,必須殺掉!」

    阮君烈楞了一下,目光變得堅毅,深沉,剔除了感情的柔波。

    阮君烈站直,並腿碰一下靴子,斬釘截鐵地說:「我會親手殺了他!」

    他的回答一錘定音。

    長官很滿意,去打電話。

    軍統得到上級指示,禁止刑訊葉鴻生,並要在三個月內結案。

    三個月內不出結果,犯人就能取保。

    第35章

    消息傳到特種政治問題調查組,特務們大為不滿。

    潘岳抱怨道:「他會打仗有什麼用?他是共產黨,對國民黨有個屁好處!吃飽撐的。」

    上級要干預,軍統不能不給面子。

    軍統這邊不甘心,指示潘岳:「儘快把葉賓卿的案子辦掉。」

    潘岳搖頭,說:「不好辦,我看不如打死他算了,斬糙除根。」

    案件沒有定論,打死葉鴻生,國防部那頭交代不掉。

    軍統指示調查組:「想辦法讓他承認。」

    潘岳暗暗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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