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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葉鴻生安慰自己:阮君烈答應的事情肯定會辦,不會有差池。
只要陳錚他們得到警報,會立刻停止工作,隱蔽起來。
這樣一來,同志們不會有危險,躲過緝拿。
自己和阮君烈也不會被牽連。
葉鴻生這樣想著,祈禱事情順利。
細雪慢慢變大,變得像一片片潔白的羽毛,紛紛揚揚落在地上,將地表覆蓋住。
阮君烈踏著雪,來到郊外的山上。
山上的樹木已經裹上銀裝。
阮君烈公事順利,時間還早,他親自到了山上。
葉鴻生只有一個妹妹,看來是很重要的事情。
阮君烈決定親自去辦。
阮君烈走到寺廟裡,找到主持,按照葉鴻生的要求,一絲不苟地說了一遍,又將女孩的閨名與八字寫上。
主持收下,表示擇日辦法事。
阮君烈滿意地走了。
沒過幾天,林斐驚訝地發現:剛剛發現一個地下電台,電波消失了。
這很可能是中共的情報組。
林斐快速反應,抓住幾個嫌疑人,但是這些人的家裡、身上,都沒有可疑的物證。
林斐拘留他們幾日,無法確認,只好把人放掉。
職業敏感告訴他,一群魚暗中掙破了網,溜掉了。
林斐百思不得其解,拿著一堆情報,互相對比。
最後,他用筆把阮君烈的名字圈出來,聚精會神地整理情報。
阮君烈一開始就說謊,倒也合情理。
但是後來,他給刺客的帳戶打過一筆錢,開始變得奇怪。
現在,他變得更奇怪了。
林斐本來是在監視葉鴻生,但是葉鴻生什麼都沒做。
林斐將情報記錄舉起來,上下左右看,終於笑起來,感慨道:「阮兄,你可真讓人想不透。」
第29章
那一天,林斐從阮君烈家裡出來,心中疑竇未消。
林斐與阮君烈有交情,是換帖兄弟,此番調查也是為了他的人生安全著想。林斐想不通,為什麼阮君烈要遮遮掩掩的。
阮君烈撒謊後,立即交代身邊的人,讓他們統一口徑。
林斐派人調查,沒有得到相反的情報,但是他還是發覺,阮君烈在撒謊,並做了精心布置。
目擊葉鴻生形跡的人是軍統自己的特務,不是線人。
林斐不相信自己的部下會看錯,傻到認不出警察局長官。兩方面情報互相衝突,只能是阮君烈在說謊。
在秘密調查中,第十二集團軍的幹部集體對阮君烈表現出忠心,不與他說反話。
阮君烈說過什麼,他們就重複什麼。
然而,提到葉鴻生,這些人的態度就出現了分歧。
一部分人對葉鴻生的印象尚好,另一部分人不喜歡他,認為葉鴻生能力平平,只不過與阮君烈沾親帶故,平白就比旁人高出一頭去。
林斐得知,葉鴻生在第十二集團軍任職期間,對待剿匪的態度不甚積極,顯得保守。阮君烈清除共匪jian細的時候,葉鴻生曾為那些人說情。
對待這件事情,軍官們的態度也各不相同,有人覺得葉鴻生人品好,重情重義;有人覺得葉鴻生不講原則,優柔寡斷;還有人覺得,他有親共的傾向。
出於歷史原因,在國民黨內部,存在聯共與反共兩派。雙方都身居要職。
在談判不成的情況下,聯共一派緘口下來,聽從指揮,他們對內戰不是很有熱情,相對被動。
從平常的表現看,阮君烈是蔣公的嫡系人馬,堅決站在剿共立場上。尤其是阮君烈清洗隊伍之後,軍中幾乎沒有一個持異議。
在第十二集團軍軍中,阮君烈有強大的控制力,正是由於他態度鮮明,絕大部分軍官是反共的好戰分子。
林斐驚訝地發現,在這樣一支精神團結的隊伍里,居然存在一個聯共分子葉鴻生,還身居要職。看來阮君烈與葉鴻生交情匪淺,無限信任他。
林斐從調查中得知,葉鴻生與阮君烈相識於年少,在阮君烈沒有發跡時,兩人就是朋友。在葉鴻生離開第十二集團軍之前,有一段時間,阮君烈對他千依百順。
葉鴻生離開得很突然,事後,阮君烈好一陣沒有提起他。
林斐猜不到其中發生了什麼過節。
從目前情況看,他們之間彌合了裂痕,阮君烈再次將葉鴻生置於羽翼之下。
林斐分析一番,思路清晰起來。
林斐與阮君烈是在軍旅中認識的,私人關係上,確實比不上從小到大的兄弟。
林斐心想,難怪他會騙我。
話雖如此,林斐還是想不通,為什麼阮君烈會跟刺客有關係,發生金錢來往?他跟中共情報組是否有聯繫?
這些問題很難有答案,除非拘住阮君烈,查個清楚。
這對林斐來說難度太大。
阮君烈是一位有頭有臉的將領,不是能隨便訊問的對象。即使他是聯共派黨員,也只能團結,不可以隨便觸動。
軍統特務執掌暗劍,令人膽寒,級別卻不夠高。
阮君烈和軍統局長是一個級別,林斐雖然貴為情報組長,有秘密調查所有人的權利,但是見到他也只能自稱「小弟」。
這件案子的發展,讓林斐十分為難。
林斐又看了一遍葉鴻生的材料。
說起來,葉鴻生的嫌疑更重,與左派來往較多,還同刺客有交情。
葉鴻生救了阮君烈,這也是一個謎題。
林斐沒有抓到葉鴻生通敵的證據,對他的身份無法確認。
如果這是一起共軍謀劃的刺殺,葉鴻生是共產黨員,他不可能違背組織的命令,轉而投敵,破壞計劃。否則他就是個叛徒。
倘若葉鴻生已經背叛了共軍,被阮君烈收服,事情再好不過,策反成功。
林斐總覺得,事情不是這樣的。
在工作中,林斐接觸過許許多多敵我特務,有一定的工作經驗。在葉鴻生身上,他感覺不到那種叛變後的氣息。葉鴻生的氣質清洌,只可能有一種身份。
林斐出身藍衣社,對思想傾向也很敏感。平日裡,林斐與阮君烈交往較多,感覺到他對蔣公忠心不二,是我輩中人。
想來想去,林斐開始頭痛。
這兩個人中間,一定有誰有點問題。
從情報上看,阮君烈的嫌疑比較重。
在林斐心中,葉鴻生的嫌疑比較重。
無論他們哪一個有問題,林斐的工作都陷入僵局,難以突破。
林斐從抽屜里摸出一盒煙,點上一根,煩躁地抽一口。
寫報告的話,該怎麼寫呢?
林斐眉頭糾結,噴一口煙。
阮君烈遇刺,調查結果,難道是他自己有問題?
林斐覺得好荒唐。
寫葉鴻生的話,葉鴻生又沒什麼好寫的。
林斐放下筆,皺起眉頭。
什麼都不寫,就這樣放過去,他想想又不甘心。
目前看來,阮君烈是非要保葉鴻生不可。
林斐心想,不如讓阮君烈來買單,把這一筆政治上的糊塗帳暫時勾銷,按下不表。
自己方便,他也方便。
最近通脹嚴重,林斐養了好幾房姨太太,手頭有點緊。
林斐知道,阮君烈是他們朋友中間最有錢的一個。
阮君烈家中闊綽,在地方頗有勢力,有良田千頃,綺羅盈戶。
不僅如此,阮君烈還手握軍費,進項巨大。
他哥哥娶了銀行家的女兒,與四大家族可以輾轉攀上親戚,也闊得不可一世。
林斐盤算一番,更加慶幸他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僅憑現在的巧合,把阮君烈匯報上去,對自己沒啥好處。
順手賣個人情給他,再好不過。
林斐心想,幫阮君烈瞞下這等麻煩,當然值得他出一筆錢,好好感謝自己。
林斐知道,最近古董商頻繁進出阮家官邸,阮君烈在購買珍玩。
經濟快要崩潰了。
阮君烈的財富卻沒有折損,恐怕還在增加。
林斐笑笑,做出了決定。
第30章
下了兩天雪,街道上積起厚厚一層雪。
太陽出來後,人踩在路面上,雪化掉不少。房頂仍戴著白絨絨的雪帽子,屋檐往下滴水。
林斐遞進門片的時候,阮君烈正要休息。
阮君烈去總參有事,本來一天都不在家。他臨時覺得沒意思,回家來用飯。
含香不曉得他要回來,一早就出門看戲,約人打牌散心去了。
阮君烈回到家,脫掉厚重的大氅。廚房燜了羊肉,用栗子燉雞,又舀出清湯與他吃。
這幾日,葉鴻生堅持要回家。
阮君烈見他身體康復,派人給他拾掇屋子。
葉鴻生說不用收拾。
葉鴻生的家是一套普通公寓,沒多少東西要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