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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20:36:11 作者: 香葉桃子
    葉鴻生暗自咬牙,閉了一下眼。

    阮君銘指著葉鴻生,嘖嘖道:「賓卿來我家,一下就騎上了,我父親就把玉逍遙送給他。我兄弟嫉妒得發狂,晚上吃不下飯!跟我父親鬧,怪他出爾反爾。可惜!他還是騎不上!」

    阮君烈出聲說:「我騎上了!」

    阮君銘同情地看了弟弟一眼,又對周儀說:「是啊,後來賓卿把馬馴服,牽來給他騎,才騎上去。那也是賓卿在的時候,馬還聽話。賓卿一時不在,馬不認他,我叫他等一等,我兄弟急著要騎,非要上去,頓時把不住簪頭,像王八翻身一樣,死活翻不上去!」

    阮君銘大笑著,將一張牌打在桌上。

    阮君烈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恨道:「不扯上賓卿,你就說不出話?玉逍遙是你騎上的?」

    葉鴻生往阮君烈杯子裡倒水。

    阮君烈沒喝,跟了一張牌。

    葉鴻生也跟了一張。

    周儀低頭看牌。

    阮君銘摸牌,繼續對周儀說:「我兄弟從小立志從軍,像個霸王似的,眠花宿柳,有一搭沒一搭的,好人家的千金不敢攀扯他。他這人薄倖慣了,心腸硬得很,你不要覺得他麻木不仁。他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

    阮君銘津津有味地說:「記得當時,賓卿出去留洋,我父親送他去的。我兄弟難過得喲,又是好幾天茶飯不思,跟我父親鬧……」

    阮君烈的臉色變黑,吼他一聲。

    阮君銘不理,對葉鴻生笑說:「你還不知道吧?」

    葉鴻生確實不知道,怔了一下。

    阮君銘忽略弟弟,笑著對葉鴻生說:「你走了以後,他傷心得很。每天一個人坐在山上,看著白雲,像得了離魂症。我上山找他,叫他回家吃飯。我在後面喊他一聲,他立刻轉過身,又驚又喜地叫----賓卿!」

    阮君銘學著弟弟的樣子,驀然回首,臉上一片驚喜之色,然後,又變成失落,目光茫然。

    阮君烈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葉鴻生低聲道:「金生,別說了。」

    阮君銘忽略他們兩個,說:「他見我不是賓卿,就失望了,問說為什麼是賓卿走掉,不是我走?我與他說,賓卿離他遠遠的,不用受氣,肯定很開心,我也很快就走,去留洋。」

    阮君銘吹吹茶水,飲一口:「我跟他講,他實在太霸道,讓人厭煩死了。所以賓卿頭腦正常的話,決計不會再理他,然後……」

    阮君銘停頓片刻,桌上一片死寂。

    阮君銘對周儀一笑,說:「你猜他怎麼樣?」

    周儀呵呵地笑,不知如何答話。

    阮君銘大笑起來,搖頭說:「他差點哭了。」

    阮君烈捏緊拳頭,粗喘起來。

    葉鴻生抬高音調,叫「金生!」

    阮君銘接著說:「我第一次看他要流淚呢,可惜沒流出來。我開導他,他不聽。我說賓卿討厭他,是因為他不講道理,以勢壓人。他不改改,沒有人會與他交心,真心做朋友。他起初不說話。最後,他終於想通了,跟我下山。在路上,他對我講,他不要跟我做兄弟,要和賓卿做兄弟,他說……」

    阮君銘笑起來,模仿弟弟的口吻,說道:「他說,我以後再見到賓卿,一定要跟他義結金蘭,做刎頸之交。我會對他好,敬重他,生死不變,比對任何人都好……」

    阮君烈再也坐不住,要站起來走人。

    不料,葉鴻生比他更快地站起來,哐啷一聲推開椅子,厲聲道:「金生!行了吧!」

    第19章

    阮君烈再也坐不住,要站起來走人。

    不料,葉鴻生比他更快地站起來,哐啷一聲推開椅子,厲聲道:「金生!行了吧!」

    沒想到葉鴻生會發火,阮君銘楞了幾秒,停止說話。

    乘這個空當,阮君烈已經站起來,嘴唇閉得緊緊的,一臉怕人的摸樣。他踢開椅子,大步朝外面走去,幾步走到門口,甩開門。

    葉鴻生顧不上旁的,扔下另外兩個人,急忙轉頭,急匆匆地去追他。

    阮君烈出了門,喊自己的司機備車。

    車還沒開過來,葉鴻生已經追到後面,大喊一聲「子然」。

    阮君烈回頭,用一雙布滿陰霾的眼睛回望葉鴻生:「誰准你喊我的名字。」

    葉鴻生停下腳步,剎在他跟前,喘息道:「長官,是我僭越了。」

    阮君烈的司機將車發動,開過來。

    阮君烈向著車子走去,葉鴻生尾隨在後面,往前趕兩步,湊過去,從旁側伸出手臂,想替他開門。

    阮君烈閃電般掏出槍,抵在葉鴻生頭上,吼道:「你想幹什麼?!」

    葉鴻生垂下手,儘量不動,說:「我替你開門,長官。」

    阮君烈說:「不用!把手拿開!」

    葉鴻生把手向上舉一些,順從地說:「是,長官。」

    阮君烈把槍放下,準備彎腰上車。

    葉鴻生卻又伸手,按在車門處,擋他的路。

    見他還敢橫生枝節,阮君烈怒不可遏,重新拿出槍,抵住他的下頜。

    葉鴻生沒收回手,依然攔住他,低聲說:「長官,金生他信口胡說,你不要在意。」

    阮君烈說:「你住嘴。」

    葉鴻生說:「長官,是我的錯,你不要生氣。」

    阮君烈把槍壓緊,說:「你住嘴。」

    葉鴻生說:「長官,金生他全是胡說,你不要信。我在外頭也有給你寫信,你沒有收到的話,可能是丟了。」

    阮君烈憋著一口氣,喝道:「我叫你住嘴!」

    葉鴻生看著他,目光中的愛意像點點磷火,乍然閃出金光,細碎地閃動,形成一片朦朧的霧,籠罩住阮君烈,又在白日裡消失。

    葉鴻生低沉地說:「長官,我永遠不會厭煩你,只會是你厭煩我。我一時一刻也不能忘記你,只有你忘記我……」

    阮君烈暴起青筋,把子彈上膛,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槍口抵住他的太陽穴,吼道:「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會殺你!」

    葉鴻生停止說話,舔了一下發乾的嘴唇,看著阮君烈。

    阮君烈揪起葉鴻生的領子,虎視眈眈地逼視他,隨時準備把他撕爛。

    葉鴻生不再堅持,收回手。

    阮君烈卻不急著上車了。

    阮君烈呼吸聲很重,用槍頂住葉鴻生,威脅道:「你說呀,再說一個試試。」

    葉鴻生看著他,平靜地說:「長官,你隨時可以動手。」

    阮君烈眼中快要冒出火來,一時說不出話,揪緊他的軍服,過了一會,才恨恨地放開,吐出一句:「你倒是有種……」

    葉鴻生後退一步,碰了一下靴子,對他行禮。

    阮君烈揣上槍,上車。

    車窗還沒搖上。

    葉鴻生走到窗前,對阮君烈說:「長官,欠你的一條性命,我先留下。你隨時可以拿走。」

    阮君烈罵一聲滾,叫司機開車。

    葉鴻生對他敬禮:「走好,長官。」

    官車開出鐵門,消失在公路上。

    葉鴻生悵然若失地望著,放下手,轉身回去。

    他回房的時候,阮君銘與周儀已經坐回沙發上,傭人在收拾麻將桌。

    葉鴻生走進去,走到阮君銘面前,面沉如水,望著他,說:「金生,我跟子然差不多絕交了。你知道嗎,你今天太過分。」

    阮君銘先向外頭瞟一眼,皺眉道:「他走了?脾氣真大。」

    阮君銘又看著葉鴻生,疑道:「你們怎麼會絕交?」

    葉鴻生耐著性子,解釋道:「前些日子,我剛從第十二集團軍調出來的,你問周廳長。」

    阮君銘回頭看周儀。

    周儀點一下頭。

    阮君銘這才反應過來,笑道:「我說呢,好容易在一處,他怎麼好像沒見過你。原來你們到一起共事了。怎麼?連你也伺候不來他?」

    葉鴻生沉下臉,不快道:「金生,這件事是我錯了,你不要再提!以後也別這樣做,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駁了你的金面!」

    阮君銘詫異地看著葉鴻生。

    阮氏兄弟從小吵到大,他對弟弟的反應習以為常,喊打喊殺都不奇怪,但他還是第一次見葉鴻生發火。

    阮君銘聳一下肩膀,攤開手,表示不說了。

    周儀拿出塊手帕,擦一下汗。

    阮君銘對周儀笑笑,玩笑道:「我和我兄弟一個是金生,一個是火生,互相剋得厲害。今天我克他,明天他克我……」

    陳嫂跑出來,在屋裡找一圈,悵然道:「二少爺呢?螃蟹剛買回來,不吃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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